這日,京城下起了綿綿細雨,春暖蓋了層薄薄的蠶絲被已經熟睡。隔壁廂房的瑛瑛不知夢到了什么好吃的,嘴巴砸砸的響。天上的明月繁星不知藏到了何處,屋外一片漆黑。若不是周海眼神好,又熟知這京城的路,不然怕是要耽擱入城了。昔日的同僚將南門開了個小口,恭敬的將周海迎入內城,又道,“周大人,年前尊夫人已經入了城內,這會兒正住在平安巷內。”
周海先是一番道謝而后騎馬提燈往平安巷走去,這燈在細雨中忽明忽暗的閃爍著,倒成了這暗夜里唯一的亮光。只是雨夜難走,待過了丑時方才到了家。敲了幾響角門的銅環,就見一老翁披著薄衫,提著燈籠,操著沙啞的嗓音問道,“門外是誰?”待聽到是府中周大人,忙將門打開,又關心道,“大人稍等,我這就喊鄧婆子燒些熱水給您沐浴。不知大人這會兒想吃些什么?”
周海將馬給了門房,邊除去蓑衣邊問道,“家中如何?夫人跟小姐可還好?”
“好好好,都好的很。夫人又懷了身子,這會兒都有五個多月啦。”門房笑呵呵的回道。與此同時,住在后罩房里頭的鄧婆子聽了人聲,起身一看竟是周老爺回來了,頓時歡天喜地的穿好衣裳,又喚了秋果起床,一人燒水,一人做面。
乍聽到春暖再次有孕,周海欣喜的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按照日子來算,正是自己離家那時候懷的身孕。想著春暖懷有身孕,又是操勞家中事務,又是照看瑛瑛,還得擔心自己出門在外的安危,心中很是愧疚。洗漱過后,換上一身干凈的衣裳,周海在廚房的小桌子上隨意用了碗面,而后又細細問了鄧婆子家中事宜。此時,周海恨不得立即見了春暖好解相思之苦,只是又怕擾她美夢。如此一番思忖過后,周海在隔壁廂房稍作休息,待明日春暖起身后再團聚不遲。
說來也是奇怪,之前趕路之時雖想妻女,可卻比不得如今的思念。明明已經同在一個屋檐下了,可這滿腔思念卻是如何也壓抑不住。周海和衣躺在床上稍作休息,打算一聽到正房聲響傳來就起身與妻兒相見。然而這眼睛剛閉,腦海中立即浮現出妻兒的音容笑貌,哪里睡的著。輾轉反側之際,外頭的細雨已經漸漸止住,又過了會兒,外頭的公雞開始打鳴,周海實在是躺不住了,起身又稍作休息后,就來到正屋廊前坐著。
春暖昨夜一日好眠,睡醒過后也未立即起身,而是抱著蠶絲被又小憩一會兒。誰成想這回籠覺還沒來,屋外就傳來瑛瑛的哭聲,春暖一聽急了,也未披衣裳梳發,穿著鞋子就往門外跑。
與此同時,周海正手忙腳亂的哄著自己的寶貝閨女,不知為何瑛瑛竟然好好的哭了,而且不僅僅哭,還十分抗拒他。他本想如往日一般將閨女抱在腿上哄哄,偏瑛瑛不讓他抱,連靠近幾步都不允許。看著自己如珍似寶般養大的閨女這般抗拒自己,周海心中很是不好受,心知是自己出門日久,惹女兒生了氣。
春暖出來的時候就見周海躬身圍在瑛瑛身邊轉悠,一邊轉悠還一邊道歉,瞧他那消瘦的模樣,春暖一個沒忍住眼淚就流了下來。瑛瑛見著春暖,立馬跑到春暖身邊,手拽著春暖的裙擺,見春暖在這邊流淚,忙擔心道,“娘,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