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字大旗,朱字大旗,楊字大旗,徐字大旗,薛字大旗,吳字大旗……這一面面的大旗在戰場上成了指路的明燈。
盡管早已經殺紅了眼的明軍士卒眼里根本沒有其他的東西,但是年復一年的訓練,使得這些殺才們能在百忙之中關注著自家高高飄揚的軍旗。
所以明軍沒有亂。
但是,明軍沒有亂,卻不代表叛軍沒有亂。
早在自家戰象發狂之時,叛軍就已經開始亂了起來,將找不到兵,兵也同樣找不到將,尤其是面對明軍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攻勢之時,擋在明軍正面的叛軍就徹底崩潰了。
跑,往后面跑,只要不正面面對如同魔神一般的明軍就好,剩下的就看老天爺的,命好就活下來,命不好的就去死。
沒有人希望自己命不好。
哪怕是有督戰隊擋在自己面前,那也得和大家伙兒一擁而上殺了他們,督戰隊不死,自己就活不成!
黎利的臉色黑得如同吃了臭狗屎一般,扭頭吩咐道:“傳令,后隊便前隊,準備撤退。”
陳元捍嗯了一聲,卻沒有按照黎利的吩咐去傳令,反而猛的一磕馬腹向著朱瞻基沖了過去。
留在黎利身邊的范文巧也是笑的比哭還難看,有意無意的擋在黎利和思任法中間之后才瞧著黎利陰晴不定的臉色道:“王上三思!
這一次讓郡馬爺殺了您的替身,又殺了兩三百將士造成我們內訌的假象,這才把蠻明的皇太孫和那個魔神,還有那些蠻明的勛貴們一起騙過來。
如果這一次不能俘虜擊殺他們,就再沒有這樣兒的好機會了,也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了。
明軍不會再上當了,更不會再有絲毫的留手,緬甸剩不下幾個活人,安南同樣也不會有人能活下去了,王上,您還要撤退嗎?”
黎利陰沉著臉道:“不撤退,還能怎么辦?跟明軍繼續拼下去?”
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戰場,黎利自嘲的笑了一聲,說道:“三十萬!三十萬大殺圍殺區區兩萬明軍,結果戰象都沒有刺聾耳朵!”
思任法頓時大怒,神色不善的盯著黎利道:“你們可沒有告訴我說要提前刺聾戰象的耳朵,現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黎利冷哼一聲沒有答話,反而自顧自的說道:“戰象亂了,攔在明軍前面的十萬大軍也亂了,他們攔不住明軍多久。”
“攔不住也得攔!”
盡管自己也已經是滿臉的絕望,可是范文巧還是在不住的勸說:“還有機會!現在只要把最后的督戰隊也全部壓上去,我們就還有機會!
對,督戰隊,還有郡馬爺的親衛,我們把他們全都派上去,止住亂軍,再傳令讓其余三面的將士們加快合圍的速度,只要圍困住了明軍,無論是俘虜還是斬殺了蠻明的皇太子,我們就還有機會!”
黎利正在琢磨著,思任法卻怒了:“親衛?你瞧瞧我身邊還有多少人?就剩下這不到一千的親衛,把他們都派上去,誰來保護我!靠你嗎?”
范文巧頓時大怒,轉過身來望著思任法道:“不派上去,我們就都得死!”
思任法瞧了瞧范文巧一眼,又瞧了一眼黎利,嘴角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慢慢勒著馬韁向后退了兩步,說道:“你們愿意繼續送死,那你們就去,恕我不再奉陪了!
還有,我的妻子,我自然會好好照顧,也不勞岳父大人掛心,就請您老人家替我斷后,也省得您的女兒年紀輕輕就當了寡婦。”
說完之后,已經開始調轉馬頭的思任法干脆又對著身邊的親兵吩咐道:“傳令下去,我們走!”
黎利沒有阻攔思任法,反而哈哈笑了兩聲,說道:“你走吧。我不走了。我等著你。”
待思任法帶人離開之后,黎利才靜靜的瞧著眼前依舊混亂的戰場,忽然高聲喊道:“我乃安南平定王!安南男兒,隨我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