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喜寶的位置。
“喝杯茶暖暖。”林寒星將煮好的茶水推到袁紹靖面前,并不急著給他任何回答。
袁紹靖麻木端起茶杯,顧不得熱還是燙,一口氣喝下。
而當茶水入喉,那熟悉的味道,令他身體顫的厲害。
“從前,眠姨總是會在你應酬后幫你煮上這么一壺藥茶,那時,你從不肯給她一副好臉色看,冷言冷語的,卻從不會對程靈韻這樣。”
林寒星聲音清冷,宛如在說一個故事。
她時常會想起眠姨最后的那些日子,像是知道自己大限以至,手里握著黎斯年唯一一張舊到泛黃的照片,在那棵龍眼樹下,等了又等。
——舅舅,你為什么要討厭我?如果感情能由得我做主,我也期望我從來不曾愛上過你。
——我也會疼,我也會難過,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
那夜,她喝醉了,像是小貓兒似的趴在他膝頭。
流出來的眼淚浸濕了他褲管。
那些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記憶,在林寒星的這句話下,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令袁紹靖表情看起來痛苦猙獰。
“你似乎忘了,她在你面前,并不是黎家那個冷漠倨傲,殺伐果斷的家主,而是從小知道自己被收養身份,父母雙亡后顛沛流離又被趕出黎家的那個小姑娘。”
“她從沒有忘記自己是誰,而你……”
“卻把她給忘了。”
林寒星看著自面前這男人眼眶里流出的眼淚,眼底卻沒有絲毫波動。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回憶就像是要將袁紹靖壓垮,他從不敢去想過去的自己到底對煙雨有多么的殘忍,可現如今,那些過往就如同是有人在用刀子一刀刀割開自己心頭肉!
不過是這些,就已經受不了了嗎?
“眠姨她……”林寒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了淡淡笑意。
“你看我,怎么忘了告訴你,你口中的黎煙雨在離開你之后,換了個名字。”
袁紹靖抬頭看她,額頭上根根青筋隱忍。
“無眠,我會習慣的叫她眠姨。”
“袁先生可以猜一猜,為何偏偏是這兩字。”
林寒星端著茶杯,慢慢輕飲,不只這問題是她要問,還是替別人來問。
“照無眠,不應有恨。”
無眠,不應有恨!
——為什么沒救他?
——是我兒子的命,太賤了嗎?
——舅舅,我兒子死了,可她的女兒還活著……
聲聲泣血,如何不恨?
“你還記得黎斯年長什么樣子嗎?”
林寒星卻是不管袁紹靖如何撕心裂肺的。
她只記得,眠姨提及那個早夭的孩子時,眼神里絕望的哀戚。
即便經過歲月洗禮,卻依舊刻骨銘心。
林寒星自旁處找出那張泛黃照片,推到袁紹靖面前。
那張照片,顯然是被人日.日拿在手中撫摸的,黃而老舊。
邊角都已磨損。
“恐怕,你早就忘了。”
“那就好好在看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