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根稀稀拉拉的木頭撐起的架子,還能夠依稀看出一點房屋的模型外,其余的畜棚、倉庫等等建筑,幾乎已經完全瞧不出本來的模樣了。
簡直就像是一夕之間,這里已經過去了百年,一切都腐化在了塵埃里。
惡羅王微微瞇起了眸子,輕輕嗅了嗅空中飄散的味道“恩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紅發的惡鬼像是一瞬間明白了什么似的,咧嘴笑了起來“啊啊,之前居然一直都被騙了真是令人不爽啊”
老村莊蹣跚著走了一圈,穿梭在只余下斷壁殘垣的村莊里,卻發現村子里的人都不見。
這會兒回到這里,發現惡鬼和付喪神都已然一副了然的模樣,村長當即急切又顫抖地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這種時候你還在裝什么傻,還想繼續戲弄本大爺嗎”惡羅王危險地瞇眸,金色的豎瞳盯著對方。
發現眼前的人類似乎真的一無所知后,惡鬼忽然恍然拍手,笑了起來“什么啊,你還真的什么都沒有意識到啊”
惡羅王裂開嘴,一字一句道“關于你已經死掉了的,這個事實。”
“”
大約是老人的模樣太過錯愕,銀發的付喪神緩緩道“因為臨海的關系,我們一直未曾注意到這樣一個偌大的村莊,居然沒有一絲人氣。”
人氣,活人的氣息半點也無。
最開始的時候,因為臨海的空氣過于潮濕,所以作為不親水的刀劍付喪神,今劍本能地用結界隔開了周遭,于是嗅覺和感知,便不可避免地遭到了相當程度的削弱。
而惡羅王雖然沒有這么做,但因為自身嗅覺過于靈敏,所以反而被漫天的水汽干擾,除了難受和不痛快就沒注意到別的。
而現在,在付喪神和惡鬼的有意感知下,那些原本被忽視的細節,便一一出現了。
“雖然很遺憾,不過事實便是”
“你,以及這個村莊的人們,早已死去了。”
今劍的目光掃過那些古老腐銹的梁柱,道“死在了很久以前。”
十年,二十年,亦或者更久遠的百年前具體的年限,大約只能夠叩問那些古老房屋的殘骸了。
付喪神的話讓老人霍然瞪大了眸子“不,不可能,那我現在”
“現在是孤魂了唄,這都看不出來嗎”
惡羅王懶散地掏了掏耳朵,嫌棄道“真是毫無資質,死后滯留人間這么久,居然既沒成妖怪也沒成鬼”
說到這里,惡羅王倏爾一頓,眉頭皺了起來“對啊,話說回來,像你這種毫無力量的孤魂,是怎么存活到現在的我記得那些游蕩的小妖怪,應該很喜歡你這樣的食物才對。”
“當然是因為有人在保護這里。”
今劍說著淡淡抬眸,望向了遠處的高崖,像望見了某個存在“你說是嗎,神之子”
“別用那個令人厭惡的稱呼叫我。”
一道冰冷的,仿佛來自極冬的聲音,突然穿過重重水霧,無比清晰地傳達到了這里。
與此同時,一個身影從遠處瞬身而來,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冷峻的容顏,不帶絲毫感情的冷眸。來人像是游離于世間之外,渾身都透著極致的漠然,像對什么都不在意。
但沒人敢小瞧對方,因為那人的言行間不可侵犯的威嚴,毋庸置疑的,是足以匹及大妖怪的、只有立于頂端的至強者才特有的氣質。
眾人還未開口,老村長卻突然跌撞著向來人靠近了幾步,呆愣又喃喃地喚道“你是荒”
“哼,明明記憶已經在這百年里消失的差不多,卻還記得我嗎。”
荒居高臨下的望著對方,眉宇間摻雜著憎惡和別的什么東西,無人可知“多可笑,我已不再是曾經的我,而你們卻仍舊如此渺小渺小又愚蠢。”
“哈這突然冒出來的家伙是誰啊”惡羅王夸張地左右張望了一下,隨后戳了戳旁邊的今劍“你知道他們現在是怎么回事嗎”
“啪”
付喪神一臉冷漠地用劍鞘抽開了對方不老實的手,然后看都沒看捂著指頭嗷嗷叫的某惡鬼,只淡淡開口道“如果海坊主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那么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