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蓮不是男孩,而是男人,且是一個嗅覺敏銳的男人。他聞了聞由公羊刁刁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瞬間心領神會。
公羊刁刁早已到了結婚生子的年紀,卻從未表現出對女子的喜愛。黃蓮曾尋個干凈丫頭給他暖床,卻被他一腳踹下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如今,聞到那種味道,黃蓮那顆一直提溜的心終是放回到原處。哎……他一直以為,公子身有頑疾,無法人道呢。
黃蓮心中狂喜,卻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怕敏感的公羊刁刁有所察覺。他輕咳一聲,靠近公羊刁刁,低聲道“公子……”
公羊刁刁似乎抖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用沙啞的聲音道“蓋上,冷。”
黃蓮不好多說什么,拉好被子,蓋住公羊刁刁的全身。他尋思著,是不是得給公羊刁刁尋個通房丫頭了。畢竟,若非公羊刁刁的身體一直不好,每天病病殃殃,連那傳宗接代的物件兒也蔫頭耷惱,他也不會一直將他當孩子看。現如今看來,時候到了。
黃蓮心里做著打算,卻不知公羊刁刁心中做何感想。
公羊刁刁睜著雙眼望天,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完全一副呆傻發愣的模樣。
黃蓮偷偷打量一眼,立刻收回目光,搖頭一笑。
二人一路無話,回到岐黃館。
黃蓮命人打了熱水,本要親自服侍公羊刁刁沐浴,公羊刁刁卻搖了搖頭,示意黃蓮出去。他一個人,用顫抖的手脫下衣袍,然后用腳踩下褻褲,慢慢脫下底褲后,光溜溜地蹲在自己的底褲前,目不轉睛地看著。
第一次。
這是他的第一次。
尋常男子,十二三便能如此,可他……已經十七歲了,方經歷了第一次。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就這樣,可偏偏……沒有那樣。
月光落下,輕柔地灑落在公羊刁刁的身上。他靜靜蹲在那里,將下巴放在膝蓋上。長長的輕柔發絲披散在身后,遮蓋住他那單薄的背脊,卻遮蓋不住那柔美的線條和小巧圓潤的肩膀。這本是成年男子,卻因母胎里帶來的病痛,被折磨得格外纖細。
他用食指,輕輕撫過自己的底褲。眼淚啪嚓掉落,在月光下濺出晶瑩。
岐黃館里的人,都知他身體不好,卻不知,他就是個廢人!
他無欲無望,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旁人娶妻生子,他從不艷羨。只因,太過了解自己這具破身體。別人洞房花燭夜歡天喜地,他的洞房花燭夜,定要淪為笑談。這還是好的,若說那不好的,許他一激動,羊癲瘋犯了,一命嗚呼也是沒地方說理的。
他唯有讓自己厭惡一切,看什么都不喜,才能穩住自己的心神,不至于大喜變大悲。
其實,死并不可怕。
他怕得是,自己死后,遍布各地的岐黃館怎么辦?
有他在,岐黃館在。
無他時,岐黃館分崩離析,怎么辦?!
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