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門開了。
從未出過房門的秋月白,坐在四輪車上,被望東推了出來。
一籠白袍,明明松垮地許多,穿在秋月白的身上,卻仍舊十分整齊,半點不見褶皺寬松和慵懶隨意。他就像一把由冰雪打磨的絕世寶劍,單薄、鋒利、透著冰霜之色,不容褻瀆,生人勿進,熟人……也勿進。
他的頭發就如同他這個人一般,梳理得一絲不茍,不見任何凌亂。衣服的紐扣,永遠系到脖子下,帶著一絲不茍的認真和禁欲味道。
他的雙手虛攥成拳,放在了雙腿上,看似和往常一樣。
秋月白一出現,所有打斗的聲音都停止了。
秋月白的人自動分站兩邊,將戰蒼穹的人夾在中間。
戰蒼穹停下腳步,看向秋月白,勾了勾唇角,邪肆一笑,道“不裝死人了?秋月白,你欠本宮的東西,本宮來取了。”說著,突然一抬手,將一記內力化為一道銀白的虛物,襲向秋月白的肩膀,勢要用鮮血破開他冰冷的假象,要聽到他痛苦的求饒。
不想,秋月白竟突然抬起左手,也用內力打出一道銀白色的虛物,襲向戰蒼穹!
兩道內力相互碰撞,竟在地上隔開一道一尺長一指寬的深溝。
秋月白一出手,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以為他癱成了廢人。萬萬沒想到,他一出手,內力竟然依舊如此雄厚。若非不良于行,定會壓戰蒼穹一頭。
戰蒼穹收回驚訝的心思,哈哈一笑,道“秋月白,深藏不漏啊。”
秋月白不語,只是冷冷地看著戰蒼穹,就像在看著一個死物。
戰蒼穹道“不與你廢話,交出人,拿來東西。”
秋月白問“交出誰?你娘?”這話,冷冰冰中帶著一絲嘲諷。
戰蒼穹卻是理所當然地道“對!我娘!”
秋月白已經猜到戰蒼穹他娘是誰,卻……無法細思。從戰蒼穹出現在聞人無聲與整個武林對決的地方時,他便已經猜到,他口中的娘親是誰。只因,這世間除了他之外,唯有一個人能打開那座剔骨牢。
唐佳人為了唐不休,不惜與他為敵,偷偷放出了戰蒼穹。她用他的感情當作掩護,用他給她的私印當刀,笑吟吟地捅傷了他的心。
往事一幕幕,瞬間涌上心頭,卻只剩下陣陣刺痛。
秋月白不讓自己深陷其中,面無表情地看著戰蒼穹,道“去黑崖下尋吧。”
六個字,如同心死。
秋月白不知唐佳人已經爬出黑崖,在秋城晃蕩好幾天了。他最近兩耳不聞窗外事,困頓在自己的黑暗深淵里不想自拔。他心知這樣不妥,卻絲毫不想掙扎。若非戰蒼穹今日尋來,他可能還要消沉一段時日。
唐佳人活著的消息,雖有蛛絲馬跡可尋,奈何他心死神傷,并未仔細思量。若他著急人手一打聽,也會知道一二。畢竟,這是他的秋城。
秋月白的話聽在秋江滟和綠蔻的耳朵里,真是如同旱地炸雷啊。唐佳人確實就關在了黑崖下,秋月白這隨口一說正中把心。
秋江滟第一個懷疑的就是綠蔻,立刻轉頭看向她。
綠蔻忙搖頭,低聲道“小姐不是奴婢,奴婢恨她不死,怎會多嘴?奴婢猜,城主可能是隨口一說。畢竟,那賤人曾墜下黑崖。”
秋江滟知道綠蔻喜歡秋月白,于是信了她的話,收回目光,不再理會她。至于她為什么不懷疑望西和客棧大掌柜,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
院子里,戰蒼穹因秋月白的話目生寒光,沉聲道“本宮看你是想去黑崖下了此殘生吧。”
秋月白直接抬起右手,作出用力捏的樣子,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