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唐不休與眾不同的熱情,公羊刁刁還不大習慣。他下意識地回道“你你你……你也好好兒活著。”唐不休勾了勾唇角,沒有搭話。公羊刁刁仔細觀察了唐不休一眼,眉頭微微皺起,張嘴道“你壽命不不不……”唐不休打斷公羊刁刁的話,道“別動不動就提壽命,你又不是街頭練攤算卦的。可還記得,上次你說得不好聽,被蘑菇收拾了?”公羊刁刁道“她她她……她拔樹,撞我,入入入……入河。”總結道,“真狠!”孟水藍道“某很忙的,你們若是要憶往昔,改日如何?”唐不休問“我們說到哪兒了?”孟水藍答道“說到異香。”轉而問唐不休,“佳人身上的異香,可是從小有之?”唐不休回道“幼時沒有。”孟水藍思忖道“雖不知佳人為何身有異香,但那味道確實特別誘人。你口中戴金爪之人,很有可能是被異香吸引而來。”唐不休道“這是其一。其二就是,他經常在黑崖上下溜達,所以才會準備金爪,方便自己爬行。”公羊刁刁道“佳人說,上次跳崖,她被被被……被假扮唐不休的人,拍進了裂縫里,躲過一劫。然后,進進進……進到了下一層的剔骨牢里。”戰蒼穹聽他說話費勁,接口道“我下到黑崖之下,在下一層的入口處,尋到了娘親。本想上來透氣,卻有石頭掉落,封死了出口。緊接著,娘親身上的異香,招來了一位高手。入口被封,不知他從何處出現。我們沒有看到那人是誰,趁機鉆入另一個裂縫中,穿過鱷魚譚,逃了出去。那人一出手,便毀了裂口,其功力可見一斑。我們若晚上一步,定會葬身在裂縫中。”唐不休道“你們遇見的那個人,與本尊看見的白衣面具人,應是一人。本尊懷疑,他是負責守護秋家的供奉。”公羊刁刁道“老不死的!”唐不休點頭,道“也對。”孟水藍道“這樣,也就能說得通了。秋家的供奉,看見佳人割了秋江滟的臉,自然要出來收拾佳人。不想,被你們扔下的祭祀物品砸到,所以跑上來看看。”唐不休道“本尊追他而去,與他斗在一起,最后雖是平手,卻也都受了內傷。他借機跑掉,本尊再追,卻陷入山中,跟丟了。”瞇了瞇眼,“若本尊昨晚能拿下他,也許不會有后面這些亂子。”看向公羊刁刁,“讓你到黑崖下面去尋,為何這么慢?”公羊刁刁一指端木焱的馬車,道“我被肖勁砍砍砍……砍昏,帶走,耽誤了些時間。幸好,佳佳佳……佳人無事,不然,我我我……我弄死他!”被指名道姓的肖勁,干巴巴地陪了個笑臉,道“唐小姐無事便好。肖某謝過不休門主出手相助。還請公羊公子登車一敘。”唐不休道“小事。”孟水藍搖著扇子道“六王爺,出事了?”公羊刁刁不好作答。肖勁略一沉吟,直接道“王爺與諸位都是莫逆之交,此事不瞞著諸位。”唐不休問道“六王爺是誰?”這話,顯然是駁回肖勁所謂的莫逆之交。孟水藍回道“就是佳人曾假扮的那個。”唐佳人拉長了調調“哦……”戰蒼穹直接道“不熟。”言罷,竟是帶人走了。肖勁略顯尷尬。公羊刁刁道“我熟。”抱著自己的醫藥箱,鉆進了馬車里。肖勁發現,公羊刁刁真是好人。孟水藍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胸口,道“這一樁樁、一件件,真是往某的心里鉆吶。”說著話,走到了馬車旁,掀開車簾向里一看,問道“這是怎么了?”肖勁將給公羊刁刁講過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最后道“今日偷襲之人,便是那四人中的一員。”孟水藍思忖著問“既然他們已經得手,為何還要再次行刺?”肖勁回道“也許,他們見我們去而復返,竟來到黑崖前,誤以為王爺沒有中毒。”公羊刁刁從馬車里探出頭,道“他確實沒沒沒……沒中毒。”肖勁一愣,問“那王爺為何沉睡不醒?”公羊刁刁回道“他六脈平平平……平和,卻四肢僵硬不不不……不動,如同昏厥。此癥,太太太……太過詭異。我我我……我曾在一本野史中見過,那上面,卻卻卻……卻沒有記載此事如如如……如何治療。”肖勁急道“那如何是好?人若這么不吃不動,能熬多久?”公羊刁刁道“別急。再再再……再熬個天,無礙。”肖勁頓覺嗓子眼腫脹疼痛。天?若六王爺熬個天就要去見閻王,別說他們這些隨行的人了,就連整個秋城也會跟著震動。肖勁正色道“拜托公羊公子,一定要救救王爺。此中關系重大,萬萬不能出了差錯。圣上龍體欠安,王爺出來尋藥,若就此……”微微一頓,繞開不吉利的話,繼續道,“圣上必定龍顏大怒。”公羊刁刁道“這種病,我我我……我沒見過。容我研究一一一……一下。走,回回回……回歧黃館。”放眼一掃,“咦?唐不休呢?”孟水藍跳上馬車,道“又到黑崖下面尋摸去了。這一天折騰的,某腰酸背疼,借你們馬車一用,把某送回三日小筑吧。”說著,已經躺在了端木焱的身邊。公羊刁刁坐在了木板上,愁眉不展。車夫在肖勁的示意下,揚起馬鞭,輕輕抽打著馬兒,讓它前行。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帶著同一個疑問,無功而返。那個疑問就是——唐佳人被誰帶走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唐佳人應該暫時安全。那人費盡心機,用一具假尸體來充當佳人,想必佳人對他而言是有利用價值的。如此,心中稍安,且等著他出招了。回程的路上,公羊刁刁始終悶悶不樂。孟水藍用腳蹬了蹬他,問“想什么呢?”公羊刁刁倚靠在車板上,幽幽道“你聽過摩摩……摩蓮圣果嗎?”孟水藍的神色微變,慢慢坐起身,問“你想說什么?”公羊刁刁道“你,果然聽過。”孟水藍不語。公羊刁刁道“我兒時,父親曾曾曾……曾和我說過,大夫,能治病,卻卻卻……卻救不了命。能救命的,是是是……是集天地靈性孕育出的草草草……草藥。所以,人是可可可……可以自救的。只不過,人們不懂草藥罷了。”孟水藍緊緊聽著。公羊刁刁笑了笑,道“父親說,摩蓮圣果,便是大地孕孕孕……孕育出的一顆靈丹妙藥。我我我……我每次病了,都都都……都希望能吃到它。也曾懷疑,這這……這是一個傳說。可現在看來,很很……很多人,都是信的。”孟水藍何其聰明,立刻知道了公羊刁刁的意思。道“你是說,佳人身上的異香,與摩蓮圣果有關?她被掠走,也與摩蓮圣果有關?”公羊刁刁搖了搖頭,道“我不不不……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有關。但但但……但佳人身上的異香,卻卻……卻會令別人猜想。否則,怎會有人割割……割那尸塊的肉?”孟水藍臉色微變,道“你是說,有人割下那尸塊的肉,用來吃?”公羊刁刁閉眼,道“又又又……又不是沒發生過。”孟水藍的呼吸一窒,道“如此說來,佳人危險!”公羊刁刁皺眉,不語。這正是他擔心的事。孟水藍閉上眼,重新躺回到褥子上,幽幽道“一百五十年前的那個傳說,是真的。”公羊刁刁突然睜開眼,看向孟水藍,問“你知道?!”孟水藍勾了勾唇角,道“我們百川閣什么不知道?真當我們只是撰寫武林八卦的小家?”公羊刁刁爬過去,擠在端木焱和孟水藍中間,推著孟水藍道“說說。”孟水藍睜開眼,道“這是機密,豈能隨口說?”公羊刁刁瞪眼道“上次救救救……救你命,你還還還……還沒給診費!”孟水藍立刻瞇起眼睛,笑道“你若這么說,某還真得知無不言啊。某這條命,還是很金貴的。”公羊刁刁點頭。孟水藍道“有關那個老嫗的傳說,是真的。只是旁人不知,那個帶著兒子獨居深山的老嫗,其實是唐家人。”公羊刁刁一驚,道“唐佳人?!她真真真……真吃了摩蓮圣果,從從從……從老嫗變得這這這……這么年輕?戰蒼穹叫叫……叫她娘親?她是……是不是老嫗變年輕后,嫁給了戰蒼穹他爹?然然然……然后,又變年輕,成了唐佳人?”孟水藍的嘴角抽了抽,道“你別激動,也別亂想,是某沒說清楚。某說唐家人,是指唐門的人,簡稱唐家人。家人的家,而非佳人有約的佳。”公羊刁刁松了一口氣,道“你好好兒說話,別別……別簡稱。嚇嚇嚇……嚇壞我,怎么辦?!”孟水藍好脾氣道“好,某就給你講仔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