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夏對大牢并不陌生,以前他是夏堅的時候,曾被扔進去住過十三天。若非夏三娘將一只用來壓箱底的銀鐲子拿出來疏通,他可能就要死在里面了。現在想來,那只銀鐲子真是細得可憐。恰恰,他當時的命就等同于那只又細又丑的銀鐲子。真是笑話。
端木夏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到牢房里來,可今晚他還是來了。
時過境遷,他的身份地位變得高高在上,對許多事情的看法都變了。然,不管如何變,他都不喜歡牢房。這里的氣味令他做嘔。
端木夏松開緊皺的眉,如同翩翩公子般來到唐佳人的面前。
阿潘舉著火把,跟在端木夏的身后側。那只圓滾滾的鐵頭,如同怪物般令人心生驚恐和厭惡。他的眼睛永遠隱在黑暗的鐵頭里,讓人無法看見,卻能感覺到那森森邪祟之意。
端木夏看著唐佳人,直言道“姑娘非尋常女子。”
唐佳人不想引起端木夏的注意,于是客套道“哪里哪里。即便非比尋常,卻也要落入大牢,受這冤屈。”
端木夏勾唇一笑,問“姑娘當真是被冤枉的?仵作已經斷定,姑娘身上攜帶的毒藥,正是害老嫗丟掉性命的劇毒。”
唐佳人暗道那毒藥包是從韻筆身上搜出來的。她已死,可此事卻沒完沒了。看來,在韻筆身后,還有高人吶。那人到底是何目的,守在這小鎮上,等她這只兔子落網?那人設計陷害她入獄,難道是想將她留在此處?
以往,她覺得易容之術最是有用,如今卻也因這千變萬化的易容之術失了目標和分寸。想來,那幕后之人就在她身邊,窺探著她的一舉一動。卻因那人是真真正正的易容高手,所以……她無法從細節上分辨一二。哎……還是眼力、閱歷、精力不如人吶。
步讓行的出現總是那么巧合,巧合得令她心中生疑。可也正是這疑惑來得太直接,反倒讓她不那么在意了。
尤其是剛剛,她掐住步讓行的脖子,確實沒有手軟。若他真有能力反抗,絕不會坐以待斃。除非……他能看穿她的伎倆。
端木夏見唐佳人不語,也挺頓片刻,這才繼續道“姑娘是個聰明人,知道眼前沒有其它路可走,是否甘愿被抹了脖子,從此香消玉損?”
唐佳人的心思一動,琢磨出特別的味道來,順著端木夏的話,道“公子所言極是。縣令為了快些結案,只想著屈打成招。我一個弱女子,無法自救,心有不甘,卻又能如何?”
端木夏不置可否,打開扇子,勾唇一笑,道“我能救姑娘性命,卻不知姑娘是否能以性命相托?”
唐佳人知道端木夏不會無的放矢,卻不認為他屬于那種色令智昏的男子。她從端木夏的言談舉止中,窺探到一絲的陰謀味道。若非她還算了解夏堅,這一絲還真是抓得不易。
唐佳人謹慎地問“公子要小女子做什么?”
端木夏反問“你覺得自己能做什么?”
唐佳人暗自腹誹道哎呦,了不得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話說得挺有意思啊。
唐佳人目露一分不安與兩分惶恐,以及七分試探之意,問“公子如此問,令小女子心生惶恐。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不知公子是看上小女子的有才無德,還是有德無才?”
端木夏打量了唐佳人一眼,玩味地問道“繞圈子,累不累?”
唐佳人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