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去燒個熱水,別一會兒人家來了沒口水喝。”
劉翠英只好掩了心思鉆進火房。
大人有大人的煩惱,孩子有孩子的擔憂。
這會兒村里還沒通電,更遑論電視機之類的消遣品,至于半導體啥的也是貴的要死,還得有票才能買得著,就更是稀罕物事了,整個大河村也就只有趙隊長家有一個,還是人家在鎮上工廠上班的大兒子給買的。
溫朝陽帶著甜寶把跳房子翻花繩什么的全玩了好幾遍,時間也還沒過去多久,只能坐在堂屋看蘇玉秀和李紅枝納鞋底。
李紅枝見兩個乖寶無聊,于是說,
“去屋里看看你爸在干什么呢,下雨天屋子里悶的慌,來堂屋這兒坐會兒。”
蘇玉秀看了眼李紅枝,到底沒出聲阻攔。
溫朝陽沒得到他媽的支持,雖然有些不愿意,但還是帶著甜寶進了屋。
一進屋,就看見他爸拿著根筆坐在桌前冥思苦想著什么。
正逢大雨,不用出去上工,溫向平終于有時間好好盤算心里徘徊已久的想法。
雖然他只干了短短半個月的活計,卻也旁敲側擊打聽出了一些消息。
比如說,他們一家累死累活干上一年,透支上身體的健康所掙來的工分,只剛剛夠一家人吃飯,還不敢吃的太飽,肉什么的就更是稀罕。其他人家或許比他們好一些,卻也不到衣食無憂的地步。
這么一看,高投入低收入,自然是筆不劃算的買賣。
更何況,原主和大隊里頭的知青既然能參加高考,還是恢復后的第一屆,想必十年浩劫已經過去,教育問題自然要被提上日程。而一個完全依靠土地的家庭,想要供兩個孩子一路上到大學是相當困難的。
再加上,改革開放的浪潮馬上要到來,溫向平雖然沒什么經濟天分,也不打算從商,卻也不甘心一輩子待在土地里而放過這次機會。
所以自然而然,溫向平又萌生出了重操舊業的打算,只是這要寫點什么卻難倒了他。
他又從抽屜里摸出一根鉛筆,拿小刀削尖筆頭,隨手在紙上記下靈光一現的想法,只是鉛筆不甚好用,寫幾下筆尖鈍了,就要再重新削。
不是他不想用鋼筆,實在是這年頭的鋼筆不僅貴的要命,還要票,他去哪兒弄這么個稀罕物事回來。
既然要寫,就要寫個能掙錢的,畢竟溫向平的寫文的初衷可不是為了成就一代文豪。
詩歌散文倒是都能寫,但是受眾面相對狹窄,想要有豐厚的收入,首先要建立在名氣的基礎上。而想要名氣,總得需要名人文豪對他的作品予以正面的評價,先不說他一介無名小卒如何引起他們的注意,就是一鳴驚人了,之后也需要一系列漫長的周期來提高自己的文壇地位,從而擴展經濟來源。
想想一雙連飯也不敢放開了吃的兒女,溫向平在這條想法上劃了兩道橫線表示否定。
旅游及美食類的雜文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只是這種東西沒有親身經歷過,僅是從書中總結的話,很難寫好。
他倒是去過不少地方,嘗過不少東西,可“溫向平”沒有啊,到時候惹人疑竇反倒不美。
溫向平只能遺憾的把“旅游美食雜文”幾個字劃掉。
他還是很喜歡寫這類文章的。
剩下的溫向平最屬意的其實是。
不像詩歌那般陽春白雪,被高高的供奉在殿堂,它的受眾面廣不說――下到平民百姓,上到大佬文豪都能接受,相對而言也更易打出名氣為之后的作品造勢。
倘若要能連載出版,那更是創造一條可持續發展的生錢之道。
只是,這寫些什么卻難住了溫向平。
既要有天馬行空的創意,又不能驚世駭俗。既要抓得住讀者眼球,又不能引起他們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