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向安下午還要趕回學校去上課,溫家人便沒有再多留,臨走時,溫母往蘇玉秀手里硬塞了五張大團結,
“拿上吧,給向平買點好的補一補,別讓落下病根。”
宋藝茹也悄悄的放了五張壓在碗下。
“向平,這――”
蘇玉秀遲疑的看向丈夫。
溫向平從陸玨之口中得知他可以在這兒舒舒服服住到痊愈,也是皺了皺眉。
這個溫向安他現在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收下吧。”
最終,溫向平還是示意妻子把錢裝起來。
看來這次真是欠了溫向安和溫家一個大人情哪――
因為腳傷,溫向平只能被禁錮在床上,和蘇玉秀聊天。
習慣了鄉下的忙碌,猛然這么一閑下來,溫向平還真的有點不適應。
蘇玉秀雖然能夠遍地走,卻絲毫不離開溫向平半步,就連買飯也是跑著去跑著回的。
如此幾次,溫向平便知道,妻子心里還是有個大大的結,一個不解不行的結。
“擔心我因為腳的事情想不開”
彼時蘇玉秀正把買回來的午飯裝在碗里,聞言雙手不由得握緊了碗沿,半晌,艱難的點了點頭,
“你”
溫向平示意蘇玉秀把小桌板收到地上,自己也挪了挪身子好讓妻子坐在自己身邊。
溫向平不是沒有感覺。
他那天昏過去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肯定是骨折了,畢竟那么清脆的一聲“咔擦”,還有腳尖被卡在水溝里幾近垂直的摔倒,他已經猜到結果不會太好。
等到陸醫生過來宣判了他從此要身患殘疾之事,哪怕身邊的人都因為他的殘疾難過甚至流淚,溫向平也還是沒有什么感覺,或許是因為他的神志還處于混沌之中吧
當時的溫向平,看著自己被綁成粽子固定在空中的左腳,神志冷靜的出奇,甚至還在想著
以后這只腳就不能走太快了,趁現在多看兩眼吧。也不知道以后自己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這么平靜,說不定會暴跳如雷
溫向平嘗試著構想了一下暴跳如雷的自己,因為從傷勢的陰影中走不出來而對身邊的人帶來傷害什么的
還是算了吧,這樣的平靜不錯,年輕人要繼續保持啊。
但其實,溫向平對殘不殘疾這個事兒真沒那么在意。
他跋過高山涉過深水,經歷過無數,見過頹廢墮落的正常人,也遇到過從容自信的殘疾人。
他每天都能見到繃著一張臭臉走在街上的普通人,也在街角遇見過坐在輪椅上的人對好奇打量的路人頷首微笑;他去過頂著滿臉職業假笑的店鋪,也吃過從親切微笑的聾啞人手里買來的面包。
何況經過復健后,他只是微跛,還沒有到必須依靠輪椅行走的程度,雖然致殘的原因說出去有點丟臉,但總比經歷這禍那禍幸運的多。
蘇玉秀見丈夫說到一半啞了聲,眼神凝聚在空中一點出神,連忙小心喚道,
“向平”
溫向平回神,笑著說,
“我的腳――”
蘇玉秀心中一慌――來了。
向平從醒了到現在,一直都是帶笑的模樣,她的心中卻一直提著一口氣,畢竟就像蘇承祖說的,誰能平靜的接受一覺醒來就成了個跛子的事實呢。
溫向平越平淡,越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蘇玉秀心里就越恐慌。
她怕,怕溫向平把一切都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出病來。
可現在溫向平終于肯提起來這件事了,蘇玉秀又沒有像想象中一樣松了口氣,反而更是提起了一顆心,
“向平,陸大夫也說堅持復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