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口味挑、眼光高的,可不就是了么。”
溫向平的這篇小名為樂土。世俗傳言,海外仙島有龍,喝其血可長生不老,吃其肉可得道成仙,千百年來世人卻只聞其名未見其身,皆以為是神話。
不想,確實有龍族存世,生長于蓬萊仙島。龍血肉強悍勝過鐵器,噴火吐水無所不御,然有一條龍名熾,生來鱗片脆弱,故而被同族遺棄驅逐,獨自生活在海外一島。
龍族卻不知,熾雖鱗片薄弱,成年后卻強悍更勝同族,乃血脈返祖。龍雖獨來獨往,幼龍卻要在父母身邊待到成年才會獨自生活。熾自小被流放,心中難免孤獨,卻從無同伴愿意與其來往。便決心潛入人類城市抓心撓肺一人回來陪伴自己。
熾不懂隱藏,以原身現身人世,引起軒然大波,無數王孫貴族為之瘋狂,連街邊的稚兒都牙牙學語著“吃龍肉”,其中尤以城主最為心切。而被龍抓走的這人,正是城主千金。
樂土指的正是熾所居住的海島,人類所不能企及的地方。歸途的一路,熾雖強大,卻懵懂混沌,卻幾次都險些栽在狡猾的人類手中。
樂土講的正是龍熾和城主千金在歸途中從冷漠到互相心許、共享壽命,最終在樂土度過一生的故事。
正好快過年,來個大圓滿結局也算是給讀者們的福利。想一想蜀山以悲劇結尾時哭的稀里嘩啦的一眾讀者,溫向平對這篇的結尾倒是頗為滿意。
豐淑意對于溫知秋今年唯一的一部感官并不像外界那么抨擊反對,在她這個俗人眼里,看不出什么立意的深淺,卻能從溫知秋的筆觸中讀到心痛。為和樂的身世遭遇痛哭一場的同時,也痛恨著文中只占了寥寥幾筆的人販子。
畢竟和樂的一切痛苦都源于人販將幼年的其拐賣。雖然運氣好,和樂的養父母對他疼愛,可這樣的疼愛何嘗不是建立在另一個家庭支離破碎、痛苦煎熬的前提之上。倘若運氣不好,和樂能否活到成年又是兩說。
為此,豐淑意專門去了解了人販子呢相關新聞,為國家每年有如此多的失蹤、被拐賣人口而觸目驚心。在龐大的數據下,豐淑意才發現,在她每天平淡生活的同時,究竟有多少人生活在生不如死、水深火熱之中。
面對外界一眾指責溫知秋的聲音,豐淑意專門寫了一篇文章寄去了新周刊,最終得以發表出來。
“和樂雖然與溫作家以往作品的風格大不相同,文筆或許也正如一些行內人所說的一般有缺陷,然而站在我這樣一個完全的行外人的角度,我卻從中感受到了很多。
“在每天早晨我騎著自行車上班的途中,就有被拐賣的婦女和兒童被當做貨物一樣運送到各個偏遠地區。在我每挑剔著一頓飯不合胃口的時候,被拐賣的人卻連窩頭也吃不上一口。在我每夜安眠入睡的時候,被拐賣的人卻因為想要逃跑而慘遭毒打。
“我們看到的世界是光明,然而光明的另一面是黑暗,我們因為它的晦澀和冷漠拒絕去看,卻終究是自欺欺人。溫作家用細膩的筆觸向我們描繪了我們從未知道過的黑暗,對,只知道概念的我們描述了它的真實,我不知道每一個指責溫作家的人是不是像我一樣有認真看過和樂,如果你看過,我相信你會像我一樣哭過。”
像豐淑意一樣有這般感悟的人不少,只不過是拒絕溫知秋離開通俗的人太多,正好又有別有心思的人推波助瀾引導輿論罷了。
說到底,賈平仄也好,史仁也好,溫知秋自己也罷,對和樂真正的問題從來都是落腳在創作和立意是否純正的問題上,對于作品文筆方面的評價卻從未像外界所說的那么糟糕,好歹溫知秋的文字功底在那兒擺著。
但面對不明所以、情緒激動的讀者,溫平也沒有要澄清的意思。溫向平真正的缺陷在哪兒,自己清楚就好。與其爭辯上半天做無用功,不如將來直接以結果擺在眼前來的有效果。
仗義執言最終沒能起到多大作用,豐淑意很是難過了一番。溫知秋數月不曾發表哪怕一篇札記的現實,豐淑意也十分能理解。
然而年前,在看見新周刊“溫知秋”三個字時,豐淑意忍不住激動的叫出聲來。她本來以為溫作家會因為這件事情而遭受打擊,沒想到溫作家竟然還會發表作品,這是不是意味著,溫作家并沒有受到傷害
豐淑意迫不及待的讀開樂土,然而到底只是一篇短篇,幾千字用不了一刻鐘便能讀兩遍。豐淑意意猶未盡的翻了又翻,這才看著熾和城主千金幸福快樂的生活在海島上的結局露出個笑來。
溫作家果然是溫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