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何岐他已是手下留情了。他知我武功盡失,是以用在我身上的那些手段還不足他所有本事的三成,主人莫要遷怒于他。”
裴年鈺見他已是如此為何岐開脫,便懶得繼續駁他,心道待會兒回了屋子,我早晚得扒開你那身衣服給你上藥,到時候便知你傷了多少。
裴年鈺不再言語,而是從懷中掏出來一張干凈的手絹,想了想,試著調動了一內的內力,手中一使勁,嗤啦一聲將那布絹撕成了兩半。
而后他一邊執起樓夜鋒的手掌,一邊將那手絹輕輕纏繞在了他肌膚模糊的手腕之上。
“主主人”
樓夜鋒他早驚得忘了動作,只怔怔地看著主人如此溫柔的神態,腦中亂成一團,一時竟看得呆了。
半晌,裴年鈺幫他包扎完,一抬頭卻見他愣愣地看著自己,不由得笑問道
“發什么呆呢”
樓夜鋒垂下了頭道
“屬下屬下心中有一事不明。”
裴年鈺停住動作,心中微微納罕。
他和樓夜鋒相處了這么多年了,實在很少見過樓夜鋒這般連問句話都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
之前在宮里的幾年里,局勢緊張,周遭形勢瞬息萬變,他們之間的交流都是簡潔直白而且絕對不會相互隱瞞的。
裴年鈺心想,莫不是被關了一個月,把他給嚇到了吧。于是他溫言道
“問便是了。”
樓夜鋒斟酌了一下字句,而后偷偷抬了下眼眸,道
“屬下不知主人緣何用功為屬下抵罪”
樓夜鋒本以為自己是必死之局,十年主仆之誼一朝毀于己手。影衛條例第八條,可將功抵罪,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他從來沒敢奢想過這個結局。
因為將功抵罪的前提是若其主允許。
若是些無傷大雅的小過錯,那么主人為了以示恩慈收攏人心,不予懲罰,這倒是極為常見的。
可他的那些錯無論哪一條皆是犯了為影衛的大忌。
影衛越權行事并傷主,實質如同手握兵權的將軍行謀反之事。哪朝哪代的皇帝會在臣子謀反之后說,念你之前有功,朕赦你謀反之罪
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偏偏在主人這里這般決計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竟然就成了真的。
裴年鈺抬眼看著他,笑道
“怎地,你那影衛條例里白紙黑字寫的規定,還不許我用了不成”
“不、不是屬下”
裴年鈺嘆了口氣。他生長于深宮,本就旁觀了不少君臣之間的相處,那些上位者的心思他亦是熟悉之極,如何能不知道樓夜鋒在想什么
可他現在只是個王爺,一個每天閑得寫詩作畫的閑王罷了。他不是裴年晟,不需要每天面對一堆心思各異的臣子,也不需要來回斟酌拿捏對待每個下屬是否需要不同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