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鈺心中一驚,他家夜鋒之前便是有過請罪,那也是單獨對著他的時候。
而在他的一眾同僚面前,裴年鈺從來沒有讓他跪過自己。他一直給其他的影衛傳達一個信息,樓夜鋒是自己信重之人。
是以,他一向很注意,不要在他的下屬面前折了他的威風。
果不其然,身邊的幾個影衛也是神情略訝異,顯然是很不適應。
裴年鈺不待他說完,連忙伸手去拉他,誰知一抬之下,居然紋絲不動。
這家伙還用上內力了
雖然以裴年鈺現在的內力,他若要用內力去扶人,決計不會扶不起來。但是他并不會這種讓氣流將人托起的運功法門。
于是他只能再一次驚訝地看著樓夜鋒繼續道
“第二,屬下不應一時心急,便隨口指揮影衛,此事是屬下之過,主人若要怪,屬下盡可領罪。還望主人莫要訓斥楚銘”
“夜鋒你”
裴年鈺看著他執拗地想把請罪的話從頭到尾說完,不由得心疼之極。這會兒突然反應過來,轉過頭來掃了一眼其他的人。
那幾個老影衛心領神會,馬上裝作看不見一般,一個鷂子翻身,接連從窗口飛了出去,宛如一只只黑色的蝙蝠。
只有最后的影衛見楚銘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樣子,臨走之前嘴里居然還塞了塊排骨,不由得恨鐵不成鋼,一扯他的袖子
“吃什么吃,快走了”
霎時間,屋內便只剩了他們兩人。
裴年鈺終于把他拉了起來,起身拽到自己的懷里,握住他的手道
“夜鋒你這,你這又是何必呢”
他在昔日的下屬面前跪在自己腳下,他竟不覺得折辱么。
樓夜鋒抿了抿嘴,看向主人的眼睛中皆是擔憂
“我、我不該惹主人生氣”
裴年鈺看著他那赤誠的眼神,心疼地在他臉頰上印了一吻
“好了好了,我早都不氣了。”
隨后又嘆道
“對不起,夜鋒我道歉,我讓你擔心了。我只是最初有點生氣你那么冷淡不理我而已,便想稍微教訓一下你,沒有別的意思,你莫要多想。”
樓夜鋒搖了搖頭
“主人您不氣了就好,那便是屬下之福了。”
“倒是你,你又何必在他們面前”
樓夜鋒嘆了口氣
“我跪您一下又算得了什么無礙的。先前我是急了神,才隨口給影衛下命令的,下完我便知道不妥了。前一條還罷了,這給影衛下的命令才是更嚴重的錯處。”
“習慣難改,如今我已不是統領,切不可讓他們養成還聽我令的習慣。影衛只需要一個下令的統領就夠了,這習慣不改,早晚要出亂子。”
“屬下這次因為這個理由受了罰,他們下次方才再不敢聽我指揮了,否則便是又要牽累我。所以,我必須做出這個態度來才能提醒他們。”
裴年鈺默然良久。
“你倒是用心良苦。”
樓夜鋒看了看主人臉色,忽然小心翼翼地問道
“主人先前答應的還算數嗎”
這自然是說,主人先前答應了要每天多練武兩個時辰。
裴年鈺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他家夜鋒又何嘗想用各種強行的方式來要挾他呢,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多練武,為自己的安危著想而已。
何況他不過小小的生氣一次,便讓夜鋒如此心中不安,甚至不惜這般的請罪來平息他的怒火。
他為了自己的練武也是煞費苦心了。
想到這里,裴年鈺不由得胸口微酸,既感念于樓夜鋒對自己的一片心意,如此這般,便自覺不可再辜負夜鋒的武學教導。于是握了他骨骼分明的手,點了點頭,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