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先前夏瑤給他畫的遮暇妝,今日早上在御膳房那么煙熏火燎的一忙亂,早便開始有花的跡象了。樓夜鋒仔細觀察了半晌,無奈一嘆,自去找了個帕子,濕了水,給裴年鈺脫妝。
裴年鈺只覺臉上忽然變得濕潤,便十分艱難地醒了過來。
“主人,您的黑眼圈怎地”
裴年鈺趕忙擺擺手,糊弄道
“唔,昨天睡得有些晚而已,不妨事。”
裴年鈺通宵過后的這點淺眠,完全不頂用,醒來時反而頭感覺更沉了,賴在樓夜鋒的身上半晌依舊不肯起來換衣服。
而樓夜鋒做賊心虛,哪里敢讓主人在自己身上繼續掛著,只溫言提醒時間已經到了。裴年鈺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先用冷水洗了把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而后才在樓夜鋒的服侍之下換上了繁重的朝服。
那朝服長度拖地,材質厚重,其他的親王冕冠相配套的什么配飾啊腰掛啊玉佩啊等等,叮叮當當一大堆。裴年鈺自穿來以后,這還是第二次穿親王袞冕,實在是頗有些不樂意。
隨著叮叮當當的聲響,裴年鈺邁著四方步子,端端正正地走出了門。看著無所事事的夏瑤和云韶,以一種十分“關心下屬”的語氣對她們說
“那個似乎沒有你們的工作了,不若你們兩個人還有夜鋒就先回去”
至于何岐和他帶來的幾個影衛,自然是要宴會結束,和裴年鈺一起回去的。
夏瑤幽幽地看了他親愛的好王爺好幾眼,最終還是忍不住道
“所以王爺您為何不在剛才就說讓我們回去而是等您睡起來才說”
裴年鈺發覺了自己的失誤,頓時做深沉狀
“這個問題,是個好問題,不如我們回去以后,從長計議”
而樓夜鋒則是道
“屬下也是影衛,怎么可以先行離開,自然是與老何一起。”
“好,那你便在此歇會兒吧。上午你也辛苦不少。”
樓夜鋒頷首,未置可否。裴年鈺也估摸著他應該是要等自己,因此也沒再多問了。
裴年鈺出了芳辰殿,自有裴年晟十分貼心地派了轎輦和宮人來接他。此時他穿著繁重的朝服,自然不可能再用什么輕功,只好坐了進去,一路顛啊顛的去了承華殿。
承華殿乃是皇宮中最氣派的一個宮殿。平日里朝會都在南邊的皇極殿舉行,而這承華殿便用來舉行各種典禮或是宴會。
裴年晟賜的御輦在寬闊的宮道上緩緩行進,前后各有十來個宮人太監隨行。當他來到承華殿前之時,其他來宴的王公朝臣們皆已按著品級,列隊站在承華殿之前的丹墀之上了。
從丹墀丹陛向下,寬街的對于兩側搭起了四排長長的宴桌。至于進殿入座,那是只有一品才能進得去的。
裴年鈺的轎輦自不會去后面,而是徑自抬到了大殿門口。隊伍最前面的幾個親王郡王、以及幾位閣老大臣見了這御輦,自然知曉這里面坐的必然是裕王殿下了。
因為這宮里是不許各人的轎子和儀仗進來的,他們每次進宮,都是腿兒著走老遠
而也就是裴年鈺,每年只在重要的宴會和祭祀典禮等場合才入宮。而他裕王殿下每次入宮,裴年晟都會派御輦專門去宮門口接進來
裴年晟光明正大的給他哥哥搞特權,別人哪里敢說半個不字。再加上裴年鈺雖然不管事,但是這個攝政王的名頭可是一直在。
是以有意無意的,漸漸的這京里無論是幾品的官,皆知道裕王殿下是得罪不起的。
御輦之側的小太監,掀起簾子來,裴年鈺從容邁步而出。臉上掛起來先前當皇子時候多年來練出來的假笑
溫潤平和,謙謙君子。
目光平靜無波,步子四平八穩;衣袍不沾一塵,意態端方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