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岐便知道說錯了話,悶了頭不敢看主人。而后他想了想,到底是主人有意照拂他,便點頭應了。
只不過剛剛說錯話的何岐自知理虧,又見主人神色不爽,因而那件本想今晚跟主人說的正事,溜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如此這般欲言又止,反復幾次之后,裴年鈺也發現了異常。他本正欲邁步進去內室,拉開被褥解衣安寢,見了何岐的表情之后不由得皺眉
“老何你還有事要說”
何岐躊躇了半晌
“是。”
等了片刻,竟然就沒了下文。裴年鈺見他那一副竟然想讓自己猜的樣子,不由得一陣氣悶
“有話快說,不然我準備睡了,你去外面守夜吧。”
何岐連忙道
“是這樣的。主人,我身上的禁制已至三月之期解藥的事”
裴年鈺愣了一下,隨即暗罵自己金魚腦子。
那所謂的“影衛禁制”,不過是略微好聽點的說法,其實就是那種專門用來控制影衛、死士等的那種長期毒藥。只不過皇家的行事風格,不會這么冠冕堂皇地說成是毒罷了。
這毒并非每個影衛都吃,只是個別身份來歷不那么“清白”的影衛才會被要求吃這個。何岐當年是因為家中遭變,長輩被各種處斬流放,他也原該被發賣為奴。
因著有一身武藝,被裴年鈺拉了一把,因而他才能成為影衛,效力皇家,算是躲過一劫。
他入影衛營時已經十幾歲了,又是罪臣之子,跟那些從小便在影衛營中訓練的自然算是“身份根底”不同。他也很知趣,入營第一天便主動去領了這個“影衛禁制”。
完成訓練出營,跟了裴年鈺之后,這么多年來裴年鈺從來沒克扣過他那三個月一服的解藥。這次因著裴年鈺剛穿過來,一些細節記憶融合的還沒那么熟稔,竟然便忘了。
這已過了服解藥的兩三日了,何岐體內經脈開始隱見不適,見主人還沒給他,這才主動開口問的。他還只道是自己哪里犯了錯,主人這是在隱晦地敲打他不成。
裴年鈺一邊去自己屋子里拿解藥,一邊有些歉意道
“這幾個月事情有些多,抱歉,是我忘記了。”
他從柜子里拿出藥瓶,突然想起一事,隨口問道
“不對啊,老何我以前拿解藥從來沒避著你,你當是知道解藥放在哪里的。我這次是忘了,你難道不會自己來取么。”
何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又閉上了。悶了半晌才道
“主人,您能如此信任屬下,是屬下之幸。但屬下怎會如此行事。”
裴年鈺嘆了口氣
“那你也該以身體為重,若我真有事耽擱十天八天,豈不是會有損傷。”
他看著何岐將解藥藥丸就著奶茶服下,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來
“老何,你現在都是我的影衛統領了,身份不比以前。再這般留著這禁制委實不妥,不如直接將這禁制給你解了吧。”
何岐先是怔了片刻,隨后手指微微顫抖起來。
“主人,這”
裴年鈺見他失神的樣子,溫和地笑了笑
“這有什么驚訝的,早便該給你解了。我能讓你當我的影衛統領,已是知你的忠心才會如此決定的。我裴年鈺的下屬,哪里還有每一季都得來領解藥的道理”
裴年鈺說的語氣極為隨意,仿佛便是如同“五花肉必須是紅燒的,哪有清蒸的道理”一般的尋常小事。
然而對于何岐來說,這便是關乎性命和信任的大事了。偏他還剛剛當上統領不過三個月,府中太平無事,那就并沒有什么功勞可賞。而他的主人依然將這分量如此之重的恩情賞給了他,似乎與他的主人隨手賞他一杯奶茶并無分別。
“主人我屬下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