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
樓夜鋒腦袋縮了一下
“我屬下可什么都沒說。”
裴年鈺估摸著讓自己這么一吼,他確實不敢動這個心思了,才略略放下心來。
裴年鈺沉著臉沒再說話,給他上完藥之后開始拿布條輕輕敷貼傷口。空氣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半晌,樓夜鋒忽然開口道
“主人,屬下委實不解,屬下幾次三番地惹您生氣。您緣何無論氣到何種程度,您都寧愿自己生悶氣,也不愿意當真來罰屬下呢”
裴年鈺心道,這不同時代造就的不同三觀,可真是無解的難題,但是他可沒心情解釋什么人人平等之類的。
就不說根本解釋不通吧,而且他自己還在享受身份階級帶來的特權和利益。他的影衛他的府吏他的侍女都在一如既往的服侍著他。甚至這普天之下的民眾,理論上來說都是裴家的子民。
他這身份,跟別人講平等真是沒有半點立場。
裴年鈺想了半天,才終于措辭了一個理由出來
“夜鋒,你既是我認定的王妃,我便不可對你施以暴力。若是稍有口角便動輒打罰,此乃粗鄙小人行徑,是君子所不為。”
這個理由很真實他真罰了樓夜鋒,豈不是成了搞家暴的渣男
裴年鈺自以為這理由很有說服力了,然而樓夜鋒卻一下子就情緒不穩起來,聲音都有些顫抖
“可主人我,我樓夜鋒,首先是您的影衛啊還是說,您您難道不再把我當屬下看了嗎”
裴年鈺被他聲音中的委屈嚇了一跳,連忙安撫他
“沒有啊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影衛,以前是,現在也是。這輩子是,下輩子下輩子如果你還愿意的話,也是。”
樓夜鋒稍微平息了一下方才心中的恐懼,直勾勾地盯著他的主人
“那屬下犯了錯,主人懲罰屬下,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天經地義的
裴年鈺心里沒來由地一顫,似乎內心有什么東西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破土而出,偷著鉆了出來。
他裹好樓夜鋒肩頭的最后一層繃帶,系緊,而后直起身來看著樓夜鋒。
樓夜鋒繼續跟他講理
“主人,您之前那么多年里。您可也沒這么縱著屬下的”
裴年鈺心中又是一動。
是了,他不想家暴樓夜鋒,是因為他把樓夜鋒以伴侶的身份看待的。然而現在是古代,樓夜鋒是他的影衛。
影衛么
無論是他的身體,還是精神,處置權都在他這個主人手里攥著。
他可以對他的夜鋒做任何事,為所欲為,都是合理且合法的。
影衛犯錯便要受罰,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道德準則。
裴年鈺看著面前這個垂著眸子神情乖順的影衛,連身上的黑衣都在一寸一寸地散發著沉默的、馴服的、任人欺凌的氣息。
裴年鈺重重地呼吸了兩下,他的眼神終于有什么不太對了。
樓夜鋒依舊安靜地坐在他對面,巍然不動。
他再開口時,聲音便已經喑啞了三分
“你既如此說那可別怪我這個當主人的不留情面了。”
樓夜鋒心中略微一喜,主人這是終于想通了、愿意朝他撒氣了他立刻擺出來最恭敬的姿勢和語氣
“是,屬下任憑處置。”
裴年鈺瞇了瞇眼,起身又取出了一根新的布條,走到他身后
“手,伸過來。”
樓夜鋒依言施為,順從地將手背到身后。裴年鈺利落地隨手將他雙手用布條綁在了一起。
他怕擠傷了樓夜鋒雙腕的血管,因此綁得并不緊。且那布條便是毫無武功的人也能扯得開。樓夜鋒亦是心中清楚,這不過是個形式,卻反而將姿勢擺得更加服從,不敢有半分反抗和掙扎的意圖。
裴年鈺看著“犯人”被乖乖縛好的模樣,略微有些口干舌燥。隨后他在屋里環顧一圈絞鞭不,那個肯定不行。
裴年鈺想了想,最后抄起了他的武器扇子,來到樓夜鋒面前,在手掌中敲了兩下
“昨日你瞞報之事本王還沒有審過你”
“是,主人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