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欣喜于他哥哥現下的境遇,但如此一對比,她這般不明不白的身份倒似成了污跡一般,實在讓她難以自處。
裴年鈺看得分明,便沒詳細說,三言兩語解釋完了。
何岐有些奇怪
“當年家里出事的時候,你被分配去了哪里我記得不是在京城么,如何跑到江南去了”
“當時父親被定罪之后,先帝下令株連,于是家里被抄沒。我被打進了樂籍,充作官官”
“不過我當時因著有三分琴藝,被路過的一位富商看中,便將我買了下來,帶回江南。路上他想對我我試過逃跑,卻被他抓回來。”
“后來他看我幾乎自盡,便只好又將我賣出。再之后,又幾易其手,流離于江南那邊的人牙子處,于十三歲那年被瑞大人看上,帶回去培養至今。”
“前些日子瑞大人在江南的家中對我說,京城的承恩侯府要接見一位極貴重的大人物,要我盡全力取悅那位大人物。便帶著我快馬加鞭一路趕到了京城昨日剛到京城,今日王爺便去了那邊府上了。”
裴年鈺聽得唏噓,十歲的姑娘乍逢家中大變,如此飄零數年,如今還能保全自身,實在是太難為這個小姑娘了。
而何岐又何嘗不是心中被剜了一刀似的,亦是緊緊地將她抱在了懷中,不停地念叨著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以后哥哥照顧你,哥哥現在武功很厲害,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了”
何琰君聽得自家親哥這番話語,仿佛終于有了依靠一般,眼淚差點又決堤而出。不過終究念及王爺在旁邊,還是強行收住了情緒,問道
“二哥,你如今又是”
何岐溫言道
“當年我也是面臨被發賣的境地,只不過我自愿入影衛營訓練,又幸得主人也就是當年的四皇子,如今的裕王殿下肯救我,聯絡了影衛營的統領,保下我的性命。”
“如今幸得主人信任,我已經是這王府的影衛統領了,日子過得倒也十分安穩。本想等我離任之后去尋當年家人的下落,如今竟然遇到了妹妹,此生便別無所求了。”
何琰君聽得自家哥哥武藝有成,且終究靠武功謀得了一席之地。一邊為他高興,一邊面露后悔之色
“二哥對不起,當年你教我武功,勸我學會有一手保命的一技之長。我卻嫌棄那些拳腳粗俗,便百般不愿,練得也不好。”
“可后來流落在外那些年我才知道,二哥你當年的用心良苦。我若是小時候好好學武,便早就逃出去闖蕩江湖了,如何還會被賣與旁人。”
何岐安慰她道
“命運無常,誰又成想會有這種事呢。先帝喜怒無定,父親伴君如伴虎,也是咱們沒有辦法預料的。”
“可我那時候我那時候只喜歡大哥教我詩書和彈琴,學武又總被你訓,便對二哥不甚親近,二哥你卻一如既往地教我。我也是多虧了修習的這些粗淺內力,這么多年的辛苦中才沒有像我那些江南的姐妹一樣喪了性命”
“二哥,對不起”
何岐向來胸懷光風霽月,又哪里會在乎兒時的雞毛蒜皮小情緒,只笑了笑沒說話。
裴年鈺倒來了興趣
“你們還有個大哥”
“是,我大哥是嫡長子,我和琰君妹妹皆是側夫人所出。我們兄妹三個雖然生母皆不同,但我們家家風清正,嫡庶一同視之,由嫡母教養。”
裴年鈺暗自稱奇,何琰君這周身的氣質他一直以為是何府的嫡小姐,沒想到居然亦是庶女。
“大哥科舉入仕,早早便進了朝堂與我父親同朝為官,而我則是從小便喜歡武功。大哥他學問了得,那時候便是大哥教琰君妹妹詩書與琴藝。而我就拉著妹妹非要教她武功妹妹自然多有不愿,時常和我鬧別扭。”
何琰君長嘆一聲
“如今我再精通詩書又如何,學得琴藝數十年,不過是賣與他人娛顏色。倒是二哥教我的那些武功和劍法,曾經多次救我性命。”
“對了,二哥你一直在京城,可有去打探過大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