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燈里的燭火明明滅滅的,時暗時明的光線照在他身上總有種莫名的陰涼詭異,寧茴抖了抖,哦噢,有一種古老鬼片的既視感,好嚇人啊
一向最怕吸血鬼魔鬼各種鬼的寧茴心里默念了兩遍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收回自己看到恐怖片驚悚片一樣發抖的手,努力笑的很是燦爛以表真誠,“是啊是啊。”
她眉眼彎彎,雙唇輕抿著,笑容里像是摻了蜜糖,裴郅神情一動,收了表情,又俯身湊近了些,隔得太近寧茴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偏冷的藥香,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仰。
瞧了一會兒心中無語地又立直了身子,她笑容還襯在臉上,裴郅彎腰將落在她腳邊不遠處半掩在橫木下的玉佩撿了起來放進袖中,走時又看了她一眼,雙唇微動,“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
寧茴“”
裴郅撿了落下的東西,那頭太子使了身邊的何公公過來請他,他理了理衣袖便走了。
何公公在前微曲著身子領路,裴郅走的稍慢些,他冷肅著臉一言不發,及至門前卻是突地頓住,挑了挑眉,“笑得活像是村兒里頭的二傻子,齊商,你說是不是”
齊商一愣,啊了聲,“哪、哪個村兒”
裴郅盯著前頭,“咱們村兒。”
太子邀裴郅單獨談事,齊商便和何公公守在外頭,他想著剛才的一番談話眉頭都快擰成了個疙瘩,招了個跟著的裴家侍衛,小聲道“你一會兒跑快些,叫方隨給配些退熱的藥煎熬著。”
世子這多半是吹風發熱了哎,都叫他多套件披風了。
裴郅進去的時候太子陸瑯正坐在小方桌旁邊的長凳上,指著對面的凳子叫他一并坐下,溫聲道“找了你好一會兒,去哪兒了”
“在外頭站了一會兒。”
他不欲多說,太子也沒追問,親自拎著茶壺倒了兩杯水,推了一杯給他,頗有些頭疼地開口道“難得出來放松一趟就遇上這樣的事情,水蛇群涌頗是駭人,孤已經派人查去了,究竟是人為還是異象還不得而知。”
那密密麻麻的水蛇真是嚇人,“孤都被嚇著了,聽何海福說那一船的小姐們還暈了好幾個,頭疼啊頭疼。”
太子一手撐著頭,一手端起杯子抿了兩口水,嘆了兩口氣,“你怎么想的,孤一會兒還得跟父皇上奏呢。”
裴郅抬了抬眼皮子,“該怎么說便怎么說,查到了什么就說什么,有什么好憂心的,不過”
太子動作一頓,“不過什么”
裴郅漠然地盯著杯子里的水,將放在袖中的東西去了出來輕放在桌面上,指尖輕點在上頭慢慢移到了太子面前,“殿下大可把這個東西呈與陛下。”
桌上放著的是一塊翡翠玉佩,形似水滴玉葉,一看就是女兒家喜歡的樣式。
太子詫異道“這個是”
裴郅神色如常,回道“安陵郡主身上不小心掉下來,臣以為是個好東西。”
他提到安陵郡主,太子便想起何海福說過對面那船便是她特意租賃來的,皺了皺眉頭將玉佩收下,“孤知道了。”
畫船原路返回,因為受了驚嚇船艙里幾乎沒人說話,宋青清坐在角落里的繡墩上,捂著自己心口暗罵了魏成晚一千遍一萬遍,等她回去以后飯前睡后也一定不會忘記罵死她。
這事兒要不是魏成晚做的,縣主她名字倒著寫
宋青清在心里給安陵郡主扎小人兒,離她不遠的地方被扎的正主手滑過腰間,眉心猛地一跳,“我的玉佩呢”
鶯兒停下給她梳理額邊碎發的手,“想是方才不小心掉了。”她又安慰道“一枚玉佩罷了,郡主若是喜歡極了那樣式,叫人照著模子再刻便是了。”
安陵郡主打落鶯兒的雙手,冷著臉站起身徑直出了船艙去,她走的極快,步履匆忙,鶯兒緩過神來追出去外頭便不見了人影。
外圍的廊道上寂無人聲只聽得見兩岸綠蔭里的蟲鳴鳥叫,安陵郡主徑直去了方才和裴郅說話的地方,她半蹲在地細細尋了一遍,沒見著蹤影又站起身來微蹙著眉頭看著江面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