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國公低眸看著她,依舊平靜,“你應該問,這世上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
裴朱氏低弱的笑聲叫他這話戛然而止,猙獰的面容緩緩平靜下來,她的呼吸越來越弱越來越淺,她怔然,他說的對,這世上怎么會有她這樣的人。
顯國公的目光從裴朱氏身上移開,落在祠堂里蕭如雙的牌位上,看了好一會兒又虛落在供案上,他不說話,裴朱氏也只是半口氣吊著。
里面又安靜了下來,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外面的人驚恐萬分,慌慌張張站起身來卻因為蹲的太久雙腿發麻噗通跪在地上,她也顧不得膝蓋被地石板磕的生疼,手腳并用著爬了進去。
“母親母親”
裴昕一早便化好的精致妝容早就被哭花了,今天這一切徹底將她原本的人生翻轉了個面。
裴昕往著裴朱氏躺倒的地方跪行過去,裴朱氏本來緩緩閉上的眼睛在瞥到裴昕身影的時候瞬間被刺激猛地瞪圓。
昕兒怎么會在這里她怎么能在這里
裴朱氏身體一個痙攣抽搐,看著裴昕的方向含帶著驚痛死不瞑目。
“母、母親”裴昕出聲斷斷續續,含糊不清,她哆哆嗦嗦爬過去,看著裴朱氏的尸首滿臉呆滯。
她今日一大早就出門去了,難得母親不拉著她學習那些繁瑣的雜物,她也就樂得和幾個小姐妹約著出去玩兒。
今日秋風大,她們也沒走遠,去珍寶閣里轉了轉,買好些搖動女兒心的珠寶首飾,又去香料鋪子里搜尋些新調上來的胭脂水粉,本來是約好了去梨香園聽戲,可是一個小姐妹臨時有事走了她也沒了什么興致早早地便回來了。
她今日買了不少東西,也給裴朱氏捎帶了不少,一回來就興沖沖地去了正院,結果里頭根本沒人,她干脆就回自己院子去了,剛坐下沒多久寧茴身邊的小丫頭春桃就來了說是母親和寧茴在祠堂,順便叫她也過去看看。
她去了,路上還碰見了回正院的桐枝桐葉,她還在想呢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她想了很多種可能,卻萬萬沒想到這一種。
裴昕的淺藍色襦裙上已經沾了些屬于裴朱氏的血,本來還不覺得秋風多冷,現下跪在這里卻是覺得刺骨極了,比起冬日寒風還要來的凜冽些,她下壓著唇角,下唇上有著明晃晃的齒印,撐在地上的雙手沾滿了塵土,面上怔惶,她如今是真的茫然無措的厲害。
她不喜歡裴郅,全然是因為裴郅對她母親的態度行事讓她非常不高興,在很小的時候,她甚至有好幾次都看見裴郅站在暗處盯著她母親那陰戾冰冷的像毒蛇一樣的目光。
那樣的目光太可怕,又有裴都的對比,她怎么可能能喜歡這個兄長,她愛她的母親,尊敬她的母親,在她心里母親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她溫柔善良端莊賢淑,父親向來不管事,是母親頂著她與兄長頭頂的那一片天。
可是現在,就在方才天翻地覆了。
裴昕雙唇囁嚅,無措地抬起頭,看著祠堂內唯二的兩個活人之一,“父、父親”她該怎么辦,她該怎么做,她該做什么
顯國公轉過來,“現在馬上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裴昕惶惶,“可是”
顯國公點了點頭,平聲道“回去吧。”
說完這話他又轉過了身去,目光再次落在牌位上,眉頭微皺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舒展了。
他的平靜叫裴昕驚愕甚至不可置信,終是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著面放聲大哭了出來,手上沾惹的泥塵抹進了眼里,有些疼又有些癢,但更多的是難受,難受地叫她連呼吸都艱難了起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