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之目光幽幽地盯著宋易的方向,心不在焉地搖搖頭,“我表姐滿嘴跑火車的功力,是在場所有人加起來之和。”
她不應該去做研究員的,她應該去當律師。
陸逸之在煮咖啡,廚房和客廳之間的小型吧臺是個視覺死角,他在這里躲清靜。
對著矮垂的吊墜燈看一臺榨汁機的說明書,他無論什么時候都很認真,那認真又顯得縹緲,像活在另外一個世界里。
寧寧去倒水,然后站在不遠處凝望他,用一種欣賞大衛的目光在看他。
周遭的一切變得寧靜,時間被拉長成無數份,一幀一幀的影像切割成美妙絕倫的幻影,她在時間的縫隙里,窺探到命運般的愛的奇妙。
她輕聲叫了聲,“哥哥。”
陸逸之緩緩抬起頭來,姿態懶散,帶著股不動聲色的風流意味,讓人很想扯開他的領口,看看他緊繃的面皮之下,到底藏著些怎樣的熱烈和瘋狂。
余光里一個身影都沒有,聲音遠遠地隔著些什么,這里就像是被與世隔絕了,靜悄悄的,隱秘,又帶著某種魔力。
“不想叫你陸老師了。”她鬼使神差地說。
在學校的時候,她總是恭恭敬敬地叫他陸老師,好像因為這三個字,在兩個人之間劃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陌生而疏離,又帶著沉重的世俗的枷鎖。
她想叫他的名字,“逸之”,這樣叫。
寧寧走上前兩步,隔著低垂的吊墜燈,趴在吧臺上,用一種耳語的方式輕聲問他,“我喜歡你,哥哥,你其實知道吧”
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有什么傾斜而出。陸逸之眉毛還沒來得及皺起來,只覺得臉頰被輕啄了一下,寧寧踮起的腳尖已經放下來,爾后迅捷地捧起杯子,目光撇向一側,“我不敢冒犯你的嘴巴,就當圓我一個少女的夢吧哥哥”
陸逸之走了出來,背著身子靠在臺子上,手里的說明書還翻開在第二頁,他把折頁合上的同時,像關上了一扇門,他從昏暗的光線里,內視自己并不磊落的內心,捧起她的臉,親吻了過去。
她年紀大約不大,比憫之還要小一點,她有著聰明的頭腦,浪漫而多情的眼睛,豐潤的嘴巴,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間,青澀中顯出幾分嫵媚。
他的目光本不該落在她身上,但有時候命運總是會不經意開個小玩笑。
陸逸之把手攏在她的背上,撐住她的身子,吻得全情投入。
隨時都會有人過來,寧寧覺得自己好像站在懸崖邊兒上,有些害怕,但并不想推開他。
憫之隔著一個轉角,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
她怕是幻覺了
媽媽忽然叫她,她忙趁機溜走了,心跳加速得不成樣子,走了好久還在自我拷問,“我二哥哥他在干嘛”
禽獸啊禽獸。
媽媽去把憫之推過去,“送點兒水果過去,勸勸你的那位男朋友,別逞強。”
憫之跺了跺腳,“你倒是勸勸你老公別欺負他呀”
尤嘉拍了她的后腦勺一巴掌。
憫之捧著托盤過去的時候,滿腹心事,三個人喝了大約有半個小時里,都是烈酒,三個人喝酒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面色上什么也看不出來,也不知道到底喝得怎么樣了。
擲骰子,宋易很在行,他以前就是個小混混,耍些小把戲再容易不過,但今天他什么都沒做,老老實實地輸,輸了就喝,憫之的爸爸和舅舅好像故意要灌他,他就配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