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吞了口唾沫,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干凈的木質香,她微微睜開眼,對上他深邃的目光,他眨了下眼睛,她一顆心就跟著陣亡了。
記憶里好多關于他的片段在翻滾。
像是影片的快進功能,大多是校園里,他喜歡開一輛黑色路虎,他習慣穿西裝外套,有時候也會搭一條牛仔褲,無論他穿什么,總是校園里最惹人注目的男老師。他有時候會去職工餐廳吃午飯,那里并不限制學生進去,她有時候會抱著餐盤坐在他后面,看著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慢條斯理地用餐,滿心歡喜。
他也并不是時時刻刻都從容,有時候趕課的時候也會狼吞虎咽,但并不會顯得太粗魯,她會覺得又心疼又好笑,默默去買水或者咖啡給他,就放在講桌的一角,他口渴了會喝。
他不愛喝水,喜歡吃咖啡方糖和薄荷咀嚼片,據說是因為在戒煙,她從來沒看過他抽煙。
印象里她總是站在他的背后,或者隔著人群搜尋他的身影,再噪雜的環境,目光之遙鎖定他,就覺得周遭一切都隱匿了聲跡,普天之下,他是唯一的王。
校園里的大梧桐樹,銀杏樹,他站過的地方,風景總是格外亮麗。
大二的時候學院組織過一次聯誼活動,即便是冬季,大家都穿得美麗動人,她裹了一件大衣就去了,坐在角落里,百無聊賴地看手機,女同學問她都不想脫單的嗎?她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不想,是想要的人,遠在天外邊。
他好遙遠啊,像是隔著遠遠山,隔著萬萬水,隔著時間的洪流,隔著命運的鴻溝。
有時候會想,如果他不是她的老師就好了,或者他不是陸季行的兒子就好了。
她很喜歡聽憫之講她哥哥,偶爾聽見一句“二哥哥真討厭,又放我鴿子”,她都覺得心臟被什么輕輕地敲著。
傻得很。
這會兒……
他干燥而溫厚的雙手攏在她背后,唇瓣在她唇上廝磨,他眼睛里是一片漆黑的光澤,帶著似探究似思索的疑惑。陸逸之自己都說不清這沖動從何而來。
印象里這個姑娘很傻,傻里傻氣的,又帶著股莫名的固執勁。
他交代給她的事,從來都一絲不茍地去執行,他幾乎沒操過多余的心。她當他助教的時候才大二,有時候要統籌大一到大三的事,她畢竟是個小姑娘,有時候會被刁難和欺負,她沒跟他訴過苦,也沒抱怨過,倒是他偶爾得知會幫她處理一下。
她很喜歡笑,溫和而純善,會悄悄地給他整理辦公桌,會在講臺一角放水或者咖啡,有時候他的口袋里會多咖啡方糖和薄荷咀嚼片,幾乎不用猜就知道是她做的。
她會在教師節借著同學的名義送禮物給他,他記得是一個很精美的音樂盒,里面的音樂是他不熟悉的,但作曲不錯。后來無意聽憫之說她舍友好厲害,還會自己做音樂盒,他才微微有些明了什么。
她做得很不明顯,但細心點兒,總能發現。
寧寧把手圈在他腰上,像是擁抱了多年來的夢想,那種虛幻的不真實感,讓她恍惚。
愛情就像是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她在一瞬間,看到了愛麗絲的仙境。
……
他沒有說什么,之后的幾天,卻若有似無地照顧著她。
吃飯的時候會坐在她的正對面,會夾菜給她吃,只帶她一個人去雪場滑雪,他在前面走,偶然回頭看她一眼,她都能咧著嘴笑好久。
她記得一個下雪的夜晚,兩個人站在雪地里看煙花,風沁冷沁冷的,她縮著脖子,把手緊緊揣在口袋里,仰著頭看五顏六色的焰火在夜空里炸裂,天空陡然明亮了,他的面目也清晰了一瞬,他偏過頭,扭腰覆身過來親吻她的唇瓣。
她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手指捏著他的上衣衣擺,攥得手都疼了。
他的面目在煙火的升降里忽明忽暗,她的心跳也忽快忽慢。
朦朧的,美好的,像是初戀一般的悸動感覺。
她從度假別墅里回去的時候問他,“我們是在交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