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御制的銅香爐里燃著名貴的蘇合香料,眾多衣飾華美女子卻無心欣賞這一味清淡的香味。
魏氏挺直脊背跪在金石地面,面容蒼白柔弱,聲若鶯啼,惹人憐惜。
大殿里的都是浸淫宮中的女子,對魏氏的做派不怎么感興趣,反而饒有興致的盯著氣急敗壞,面色漲紅朝魏氏怒目而視的舒嬪。
舒嬪雖然是恨不得撲過去撕了魏氏的樣子,可惜早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宮人在富察皇后示意下摁住掙扎的舒嬪。
“皇后娘娘,這賤人滿口胡言亂語,皇后娘娘明鑒”
舒嬪到底不是傻子,曉得自己大約是掉進了陷阱,魏氏胸有成竹的模樣,只怕已經給她潑好了臟水,而她指證魏氏的僭越罪名,卻不過是扯嘴皮子,沒有真憑實據,想到這兒,舒嬪忽然爆發出大力,竟然掙脫了宮人的轄制。
“賤人,你安敢故意陷害”
舒嬪撲到魏氏身上,宛如潑婦一般罵道“你是故意的,故意在人前說那些話,就是為了讓我告狀,好陷害我,是不是”
眾人皆被這一波三折的變故驚到,富察皇后一拍鳳首,大聲斥道“還不快拉住她”
“舒嬪,你瘋了嗎”嘉妃先怒斥道。
膽小的妃嬪花容失色,距離兩人最近的婉貴人手臂一抖,打翻了左手邊茶盞,茶水倒在鄂貴人身上。
“妹妹沒事吧”
婉貴人秉性柔弱,見自己不小心毀了鄂貴人的裙子,連忙抽出帕子要替她擦拭。
“不用你管”
鄂貴人卻不是個好性子,惡狠狠的瞪了婉貴人一眼,又瞪了罪魁禍首舒嬪,才站起朝皇后福身道“臣妾失儀。”
富察皇后頭疼的扶額,點頭應允鄂貴人出去更衣,又威嚴的看向舒嬪。
“舒嬪,魏貴人所言真假先不論,在長春宮你當著本宮的面就敢去打魏貴人,看來欺凌妃嬪不是第一回了”
“皇后娘娘,臣妾真沒有做過,都是魏氏陷害我”
兩個宮女再不敢懈怠,使出大力按住舒嬪。舒嬪掙扎不開,只能伏在地面聲嘶力竭的喊道。
慧嫻冷眼旁觀這一出鬧劇,頗覺困惑。
舒嬪的反應實在不對勁,就算她被魏貴人擺了一道,心中氣憤,可是如此失態,實在不應該。
相比較狼狽的舒嬪,魏貴人的情況要好得多,不過她抬起頭來,面上已經掛了淚痕,朝富察皇后哭訴道“皇后娘娘,臣妾自侍奉皇上,便與舒嬪同住永壽宮,直至月前,臣妾蒙天恩,獲封令嬪,娘娘恩典,命臣妾搬至延禧宮。”
富察皇后微微點頭。
魏貴人眼圈一紅,淚不成珠,道“舒嬪品行暴戾,臣妾與她同住一宮時,就常見她打罵宮人,可臣妾膽小怕事,又因她是一宮主位,不敢告發,后得幸搬離,也不愿與舒嬪交惡,默默無言,今日實在忍不住,舒嬪,舒嬪竟然害死了永壽宮的宮女榮福”
魏貴人看也不看舒嬪,面容哀婉至極,說起被舒嬪害死的宮女榮福時更是淚水漣漣,泣不成聲。
慧嫻總結了一下,大概就是,魏氏在很早以前就和這個叫榮福的宮女認識,后來兩人一個被分配到長春宮,一個分配到永壽宮,兩人雖然不在一個宮里,但還是有聯系。
后來魏氏被封了答應,被皇后安排在永壽宮居住。偏偏永壽宮的主位舒嬪是個霸道性子,嫉妒魏氏得寵,因而兩人反而裝作不認識,免得被舒嬪借機發作。
后來魏氏封了令嬪,可以自己獨掌一宮,魏氏就特別開心,榮福也為好姐妹高興。魏氏就悄悄的派人告訴榮福,說自己搬走后,讓榮福想辦法換個地方,或者回內務府,這樣就能把她調到延禧宮宮來,榮福也高興的答應了。
沒想到此事被舒嬪知道了,魏氏惶恐不安,榮福安慰她,說舒嬪頂多讓她多跪一跪,多做些活,不敢過分。沒想到,等魏氏覺得風頭過了,再次從內務府想法子調榮福去延禧宮時,就聽人報,榮福得了疫癥,治不好被火化埋到亂葬崗了。
魏貴人哭的哀切極了,砰砰磕了幾個響頭,額頭紅腫,語氣憤怒,道“榮福從來身子好的很,臣妾不相信,好好一個人,忽然得了病,幾天的功夫就沒了”
“令嬪,你可有證據,否則就是誣陷”
富察皇后緩緩道。
“是啊,令嬪,這宮女雖然可憐,但不是你說誰害的就是誰下的毒手,這有些疫癥,那真是急病,熬不了幾天的”
一個面容嬌俏的黃裳貴人開口道,她恭敬的朝皇后福身,笑道“令嬪與榮福宮女的姐妹情誼令人感動,只是僅憑小小揣測,就認定舒嬪娘娘為害人兇手,大概不合適吧”
“本宮自然有證據”
魏貴人令嬪收回帕子,看了一眼慎貴人,“皇后娘娘明察秋毫,本宮所言真假自能分辨,就不勞慎貴人操心煩擾”
“娘娘自然不會冤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