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偏殿。
慧嫻坐在上首,左側是愉妃,下首椅上坐著純妃。
三人均著白麻布衣,發上僅有白色絨花,眼圈紅腫,面色蒼白,
“皇貴妃,純妃娘娘,主子,”
玉錄進屋行禮道“主子們今日跪了許久,先用碗紅棗姜茶,小廚房里藥湯馬上就好了”
愉妃頷首,朝兩人道“皇貴妃,純妃姐姐不嫌棄,就在我這宮里泡泡腳,午后還得跪呢”
慧嫻道“多謝愉妃妹妹,就叨擾了。”
純妃也道:“正是如此,坤寧宮距鐘萃宮和咸福宮遠些,若非愉妃妹妹收留,娘娘和我只怕回去歇息都不能。“
宮人捧姜茶上,三人顧不得客氣,均端起茶碗送入口中。
“也不知永璋他們如何”
純妃放下姜茶,面含擔憂道“只怕這會連口熱飯都吃不得,永瑢,永琪,永琮都還小,我只怕他們不懂事,惹了皇上不快。”
愉妃面色微黯,嘆道“皇上對先皇后情深義重,親自戴孝,阿哥們縱然小,也是皇后的兒子,這會子吃些苦頭,總好過日后皇上發作。”
兩位額娘為兒子憂心,慧嫻覺得她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涼薄,“太后派方嬤嬤守在靈堂,怕皇上哀毀過甚,傷了身子,對阿哥們自然也會照料。”
純妃扯了扯嘴角,道“皇上為了皇后喪儀,規格之高,比擬昔日圣祖為孝莊皇后舉辦的隆重,百官戴孝,臣妾聽說猶有過之。”
慧嫻猶豫半晌,終究道“皇上與先皇后結發夫妻,恩愛非常,自是傷心,阿哥們失了嫡母,若是年紀小倒罷,像大阿哥已經長成,本宮偶爾見他,穩重有余,哀傷內斂,倒叫人見了難免議論。”
“娘娘所言甚是,”愉妃心思明悟,細細揣摩慧嫻言外之意。
玉錄又進門稟報藥湯已好,三人不再言語,分別泡了腳,又讓宮人按了按膝蓋上的瘀血,回坤寧宮哭靈。
一日哭靈結束,除喇嘛和尚和長春宮宮人留下守靈,各宮妃嬪,諸位阿哥得已回宮暫歇。
慧嫻出坤寧宮門,得壽康宮宮口信,留下七阿哥與太后小住。
“主子,七阿哥聽說今日一直由太后照看,皇上晚間也被太后請了去。”
小康子回稟打聽來的消息,“聽說皇上本欲留長春宮,是聽了七阿哥在壽康宮才移駕。”
慧嫻披散著頭發,勞累了一天的神經松緊,聞言道“你說皇上欲留住長春宮”
“確實如此,”小康子也甚至不可置信,“先皇后去世前,皇上除了去長春宮探望,甚少留宿,如今先皇后頭七未過,皇上命人收拾皇后寢宮,太后親自趕去長春宮,還帶著七阿哥。”
“永琮還不到三歲,”慧嫻皺眉,“就算是先后寢宮,這孩子聰慧,記性好,沖撞了可怎么好”
慧嫻從前是無神論者,經歷了穿越后對世界觀的重塑,她對這些忌諱保持半信不信的態度。
小康子跟著愁道“娘娘說的是。太后是拿著七阿哥安慰皇上,可阿哥這么小,皇上又為了先皇后的過身哀思不已,七阿哥身邊沒個親信的人可怎么好”
慧嫻捂著太陽穴,暗罵幾句”大豬蹄子”
“明日蓮香春華隨我去,”慧嫻決定道。
“皇帝,你是大清之主,關系萬民的福祉,想想身上的重擔”
太后鈕祜祿氏沉重,對著兒子如今的狀態心有余悸,“哀家知道你和富察氏結發夫妻,感情深厚,更該好好保重,不要讓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乾隆穿著白麻孝服,短短幾日面上就現了顴骨,面色哀痛道:“皇額娘,朕與德音夫妻二十載,昔年音容相貌仍如昨日。她就在朕懷中逝去,朕還與她說,待她身子養好,朕帶她南巡,賞江南美景,她還應了朕,”
“弘歷,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太后語重心長,走到兒子身邊,“你要讓皇后安心,就善待永琮和敬,他們是皇后的骨血,皇后也不愿見你如此。”
乾隆應道“皇額娘,朕知曉。”
太后沉沉嘆氣。
富察皇后的喪儀過半,謚號在乾隆皇帝的沉沉哀悼下頒布。
“孝賢皇后”
妃嬪們在偏殿等宗室大臣進香。
有人開口道“皇上以孝賢為先皇后謚號,彰顯先后之德,無出左右。”
“皇后娘娘在世,慈被六宮,深施恩德,恭謹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