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又在身后響起,魏泓站在原地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
不回去豈不就把她將花園改成姚府花園的事給揭過去了,回去的話剛才姚幼清問他有什么事他都沒說,轉頭又去找人算賬好像不大合適,顯得他反復無常。
崔顥一直跟在他身后,這一路的心情可謂跌宕起伏。
從最初王爺要來后宅時的憋笑,到發現花園被改成姚府園子的緊張,再到王爺察覺后怒而疾奔的擔憂,以及最后王爺莫名離開的茫然。
大起大落將他自以為已經見多了起起伏伏,不會再有什么波動的心臟都弄的狂跳了一陣。
但他腦子反應很快,在魏泓忽然停下后立刻說道:“王爺從不是那出爾反爾之人,既然當初答應了將后宅給王妃住,讓她自己隨便安排,那定然就不會因為花園如今的模樣跟王妃生氣。”
“倒是屬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剛剛還以為王爺會訓斥王妃。”
他給了個臺階,魏泓就坡下驢,順勢就出溜下去了。
“我既然答應了,自然不會出爾反爾。”
“是,”崔顥點頭道,“王爺大度,豈會跟一個小女子生氣。”
“何況王妃遠嫁而來,心中必然惶恐不安,將花園改成如今這般,倒也情有可原。”
一個從沒有離開過家的女孩子,突然因為一道圣旨遠嫁到千里之外,周遭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有什么比將宅院改成家中的模樣更能讓她安心的呢?
魏泓點了點頭,算是對這句話表示了認可,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去,又回到了自己現在住著的前院。
他坐下來處理積壓的公務,往常效率很高很快就能處理完的事情,這次卻拖拖拉拉許久才能辦完一件,注意力總是難以集中,腦海中不知為何總回想起那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及撲進他懷中時帶來的淡淡幽香。
魏泓鼻子很靈,他確定這香氣以前他從未聞過,也不知是什么香粉,清幽怡人,與尋常女子身上的脂粉氣完全不同,非常淡雅,若非靠得極近根本就聞不到。
他想著想著思緒又漸漸飄遠,回過神發現手頭公文看了一刻鐘了都沒記住寫的是什么,皺著眉頭煩躁地將其扔到一邊。
…………………………
另一頭,楚嬿的院子里,綰兒推門走入房中,道:“娘子,王爺已經回來有些時候了,你不去見他了嗎?”
那日季云婉離開后,楚嬿就回到房中哭了一場。
當時赤珠忽然去叫她,說王妃有事找她,讓她立刻過去。
她雖奇怪王妃怎么會忽然找她,又怎么會讓赤珠來傳信,但因對王妃也不了解,怕她是真有什么事情,就還是跟去了,反正在府里也不怕赤珠會拿她怎樣,卻不想半途遇到了那位季小姐。
她當時便明白了王妃根本沒有找她,是赤珠故意把她叫來,又故意撞到那位季小姐的身上,讓他們兩人注意到彼此的。
也是那時楚嬿終于明白,當初周媽媽第一眼看到她時為什么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因為她長的很像王爺逝去的那位未婚妻。
她沒有親眼見過那人,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跟那人到底有幾分像。
但據說季二小姐與季大小姐有七八分相似,她這張臉既然和季二小姐相像,那與季大小姐想來也是有幾分相似的。
楚嬿當時便怔在了原地,周圍景象全部消失,恍惚回到了與王爺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那是兩年多以前,她因家中忽然遭逢大難而驟然失怙,一夕間從爹娘寵愛的掌上明珠變成了流離失所的孤女,還被人牙子抓去要賣與人做奴隸。
她逃了幾次都沒能逃脫,最終認了命,想著哪怕是為奴為婢,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有一日有個中年婦人來人牙子這里看貨,人牙子說這婦人是一大戶人家的管事媽媽,若是得了她的青眼被挑去了,今后便可衣食無憂,每個月還有不少的月例可拿。
既然免不了被賣的命運,誰不想賣個好人家呢?所以大家都拼命展示自己的長處,希望能被這婦人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