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周圍本就安靜,姚幼清說完那句話房中更安靜了。
魏泓看了她一會,然后默不作聲地轉身離開了。
姚幼清看看他離開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木匣,恍然明白了什么,等周媽媽關上門走回來以后問道:“周媽媽,王爺是特地給我去買的禮物吧?”
周媽媽看了看那木匣中精美的簪子,點了點頭:“應該是。”
這大晚上的哪有鋪子開門,還這么巧的賣這么精美的發簪。
姚幼清伸手摸了摸那簪子上蝴蝶輕晃的翅膀,低聲喃喃:“也不知王爺和爹爹到底有何仇怨,我覺得他們都不是壞人,說不定是有什么誤會呢……可他們誰都不愿意告訴我。”
周媽媽嘆氣撫了撫她的頭頂:“別想了,既然他們不愿說你也問不出來,那就等他們愿意說的時候再說吧。”
姚幼清點頭,讓她幫忙把那簪子收起來,又道:“等回京后我也送王爺一份禮物。”
周媽媽道了聲好,給她掖了掖被角,放下床幔退開了。
…………………………
京城,丁壽離開之后姚鈺芝就一直心神不寧,在朝堂上也時常走神,引得諸人私下里議論紛紛,都道八成是他的女兒在上川過的不好,他才如此恍惚,人都憔悴了不少。
一日朝會之后,魏弛將他留了下來,關切地問道:“太傅,我見你近來一直心神恍惚,可是姚妹妹在上川遇到了什么麻煩事?若真是如此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朕,朕……朕會為她做主的!”
姚鈺芝趕忙搖頭:“并沒有,陛下多慮了。而且……而且小女已與秦王成親,陛下還是稱她為秦王妃的好。”
魏弛垂眸,神情黯然:“不管她嫁給了誰,在朕心里永遠都是朕的姚妹妹。”
說完又對他道:“不過太傅放心,朕心里知道輕重,不會在旁人面前這么稱呼的,免得給姚妹妹帶來麻煩。”
姚鈺芝嘆了口氣,不言不語,眉間憂愁不散。
魏弛追問:“她真的沒遇到什么難事嗎?那太傅為何整日愁眉苦臉?”
姚鈺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小女嫁給秦王,不管遇不遇到難事,微臣也高興不起來啊。”
魏弛聞言再次露出自責的表情:“是朕沒能護住她,朕愧對姚妹妹。”
姚鈺芝忙道:“陛下切莫這樣說,此事與陛下無關。”
君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寬慰起來,看上去十分和睦,心中卻都懷揣著各自的心思。
魏弛早已知道姚幼清給姚鈺芝的信上寫了什么內容,甚至猜到了丁壽回京時與他說了什么,在姚鈺芝面前卻故意裝作不知,表示關切。
姚鈺芝知道他下毒謀害了自己的女兒,半路讓人尾隨謄抄了他女兒寫給他的書信,還在姚府安插了眼線,但也裝作不知,感謝他的關切。
從宮中出來后,他仍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回到府邸,直到房門關上,房中除了他與管家再無旁人,他才收起了剛剛那副模樣,眼中只余憤恨和寒涼。
“若非知道陛下背地里干了什么,我只怕真要信了他今日之言。”
“我親自教出的學生……這是我親自教出的學生啊!”
他聲音低而悲憤,短短半月頭上的發絲又白了不少。
管家低聲道:“老爺莫要動怒,知道了總比不知道好。如今我們在暗陛下在明,這是好事。”
姚鈺芝輕笑,臉上滿是自嘲。
“我只是覺得可笑,想當初我最看不慣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如今我自己竟也成了這樣的人……”
他活了一輩子,到老到老竟不得不在人前演起戲來,還要演的情真意切。
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擅長演戲,偶爾一次兩次還行,真讓他做到像魏弛那樣收放自如,隨時都能擺出最合適的表情,他是辦不到的,時間長了難免露出馬腳。
“老爺也是為了小姐。”
管家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