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姚鈺芝沒有看到這些,也無法得知他看到后是否會高興,但他現在很不高興是真的。
“這是胡鬧!”
他與幾位同年和學生坐在一起,憤憤拍案。
“南燕與大金開戰,與我大梁何干?為何要無端興起戰事!”
“我們也是這么說的。”
一位年輕的官員說道。
“但南燕此次趁著大金內亂,一舉拿下大金三郡十八城,眼看著要直接攻占到榆淮地帶。”
“朝中有主戰派蠢蠢欲動,都道不能讓南燕就此坐大,應出兵共伐大金,避免將來南燕攻占榆淮之后順勢借道侵犯我大梁邊境。”
“可是且不說這種事還沒發生,我們以此為由出兵毫無道理,最重要的是榆淮距離我大梁還有好一段距離,而且那里原本就是南燕的國土,只是數十年前被大金占去了,如今又被南燕奪回去罷了。”
“他們兩國因為領土之爭而戰,我們橫插一腳算怎么回事?”
“是啊,”有年長的人在旁附和,“我們在朝堂上反駁他們,他們卻說我們不懂得未雨綢繆,等南燕打上門的時候再想反擊就晚了。”
“可若照他們這么說,周邊各國誰沒有隨時打上門的可能?難道因此就要主動征戰?討伐四方?”
“我看他們就是想慫恿陛下趁機從大金分一杯羹,還偏要找這么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姚鈺芝面色沉沉:“陛下答應了?”
“還沒有,”年長的人回答,“不過看樣子有些猶豫,正是因此我們才來找你。”
姚鈺芝聞言輕笑,撫著腿道:“找我又有什么用?我一個辭了官的廢人。”
“恩師可千萬不要這么說,您是三朝元老,在陛下還是太子時便是他的太傅,而且……”
而且還差點成了他的岳丈。
最后這句年輕人反應過來沒說,頓了一下道:“即便您辭了官,陛下對您還是很敬重的,也只是去了您御史臺的職位,太傅之銜一直給您保留著。您若肯勸他一二,想來他是肯聽的。”
“是啊敬淵,我們今日來找你也是這個意思,想讓你勸勸陛下。”
“陛下跟你的關系一向很好,你去勸他最合適了。”
姚鈺芝膝下無子,唯一的女兒還嫁到上川去了,可謂光棍一條。
別人去說都可能會被懷疑有什么私心,但姚鈺芝是肯定沒有的,所以他說的話最容易讓魏弛信服。
眾人再三懇求,姚鈺芝也確實不希望大梁陷入戰事,于是答應下來。
送走了眾人,常管家面露憂色。
“老爺,您都已經辭官,何苦再摻和到這些事情當中呢?”
“何況……何況陛下若真想興兵,那就說明他不僅僅想做個守成之君,您去勸阻怕是也沒什么用,還會讓他心生芥蒂。”
姚鈺芝搖頭:“我雖已辭官,但不能因此就對朝中事全然不管,不然今后我若想知道什么,也不會有人愿意告訴我。”
別的事他可以不知道,但朝中有關上川的消息他一定要了解,因為他的女兒還在那里。
他若想知道這些,就不能和過去的同僚斷了往來,也不能在他們遇到難處的時候置身事外,不然今后誰又肯幫他呢?
更重要的是……
姚鈺芝走到一扇屏風前,看著掛在上面的輿圖,視線落在會州等地,面色沉重。
“我大梁近年來天災人禍不斷,國庫已經接連數年入不敷出,全靠當年高宗在位時打下的家底撐著。”
“就算陛下有逐鹿天下之心,想做個一統江山流傳千古的皇帝,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真正的明君應該懂得審時度勢,而不是一味的窮兵黷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