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道上繁華依舊,大多數百姓并不知道上川等地發生了什么,即便知道也不在意。
那里離他們太遠了,遠的就好像天邊一樣,是他們一輩子都不會踏足的地方。
只要戰事沒有波及京城,只要這天子腳下的一方天地還是安穩的,他們就可以繼續安享太平。
就連朝中的許多官宦人家這時也沒有看出什么征兆,只當是皇帝與秦王之間的再一次博弈而已。
這種博弈從先帝開始就不止一次,他們已經習慣,并未放在心上。
但還是有少數人,在今冬的北風中聞到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硝煙味。
姚鈺芝作為姚幼清的父親,自然也在其中。
"你們老實告訴我,你們王爺最近在做什么?他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他將魏泓留在這里的兩個靖遠軍叫來問道。
這兩人是兩兄弟,分別叫陳田陳苗。
陳田笑看姚鈺芝一眼,反問:"大人問這個做什么呢?就算王爺真有什么打算,您還打算幫他不成?"
既然不打算幫他,那問了又有什么用?
他們作為魏泓的部下,明知他不會幫忙還把主子的消息告訴他,這不是傻嗎?
姚鈺芝也知道自己從他們口中怕是問不出什么,但還是說道:"我對他怎么樣并不在意,但我是你們王妃的父親,不管他要做什么,只希望不要牽連到我女兒!"
"大人說笑了,"陳苗道,"王爺王妃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何來牽連一說?"
姚鈺芝明白這個道理,這也是他當初并不想把女兒嫁給秦王的原因。
拋開他與秦王之間的仇怨不說,陛下與秦王定然是難以相容的,到時候他的女兒作為秦王妃又該如何自處呢?
陳田見他滿面愁容,鬢發已經斑白,眼角的皺紋在他們停留在這里的這段時間肉眼可見的加深了幾分,雖是跟他不大能談得來,但還是輕嘆一聲道:"大人放心吧,王爺對王妃極為愛護,無論如何一定會保護好她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聽說王妃被人擄走就急急忙忙……"
"你說什么?"
姚鈺芝忽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王妃被人擄走了?"
陳苗瞪了自己大哥一眼,對姚鈺芝道:"大人別聽他胡說,我大哥他……"
"什么時候的事!"
姚鈺芝根本不理會他,拉著陳田衣袖的手不放,紅著眼睛大吼一句。
陳田面色尷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
陳苗無奈,將他的衣袖從姚鈺芝手中扯出來,對他道:"您先坐回去,坐回去我們慢慢跟您說。"
說著扶著他的胳膊把他按回了椅子里,這才將姚幼清被人擄走的事娓娓道來。
他并沒有講述其中的細節,因為那些細節他也不是很清楚,但從這簡單直白的話語中姚鈺芝也不難想象自己的女兒曾經經歷過什么。
他捧在手心里精心呵護著長大的女兒,膽小怯懦平日里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女兒,竟然被人擄劫險些帶出大梁。
姚鈺芝面色慘白,捂著心口連喘了幾口氣,還是常管家趕忙塞了一顆藥丸到他嘴里,又端了杯水來伺候著他服下這才好些。
"為什么……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氣息稍稍平穩后他問道。
陳苗回道:"王妃不愿您擔心,自然是不會告訴您的,不然她肯定早在信里給您寫了。"
姚幼清平安后立刻便給姚鈺芝寫了信,生怕送的遲了讓他察覺這些日子她發生了什么,還催著送信的人路上快些,一定要趕在往常的日子送給他。
那封信姚鈺芝已經看過,確實完全沒提她曾被人擄劫的事,而他這個父親竟也未能從她的言語中察覺出任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