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塊還沒吃完,旁邊便不知從哪里涌出兩個高瘦的流民,一把將他膝頭的點心盒子奪了過去,還啐了一口。
一塊濃痰啐到啞巴頭頂,黏在他糟亂的頭發上,那流民抱著搶去的點心盒子嘿嘿一笑。
"又聾又啞的,吃這么好做什么?早日死了省幾口糧吧!"
說著抓起一塊點心塞到了自己嘴里,又給自己的同伴分了一塊。
他那同伴囫圇的將點心吞了,又伸手去扯啞巴身上嶄新的毯子。
啞巴卻沒像剛才任他們拿走點心那樣把毯子拿走。
那人扯了一下沒扯過來,再扯一下還是沒能拿到自己手中,嗨呀一聲。
"你勁還挺大啊?"
說著一腳踹了過去。
啞巴被他踹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手中毯子也隨之被拽了出去,沒能保住。
那人搶去毯子之后嗤笑一聲,將他身邊原本那塊滿是漏洞的破毯子又用腳勾了過來,彎腰扯住一角往啞巴頭上一蓋。
"你還是用這個吧!"
說完與同伴揚長而去。
啞巴躺在地上半晌沒動,也沒將那塊又臟又臭的破毯子拿開。
沒人看到毯子下他雙眼晶亮,不似平日渾濁暗淡無光,此刻那布滿疤痕的臉上神情陰鷙,甚是可怖。
他垂在地上的手緊了緊,許久后才艱難地坐了起來,將頭上毯子緩緩扯下,又像之前那般蜷在墻角縮成一團,任誰都能欺辱的樣子。
只是他蜷起時狀若不經意的將剛剛抓過毯子的那只手放在膝頭,靠近鼻尖聞了聞。
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一絲余香,來自那毯子的主人,有些熟悉的清淺香味。
……………………
啞巴在墻角坐了許久,直到夜幕漸沉,天色徹底黑了下來,才一步一步走回自己平日落腳的地方躺下歇息。
這地方有不少流民,但最暖和的地方早已被別人占了,他只能去那冷風一個勁往里灌的風口。
另有一個跟他差不多的人已經蹲在了這,兩人似乎熟悉了,那人見他過來還讓了讓,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低聲問道:"公子,我餓了一天了,你有沒有什么吃的啊?"
連城躺在地上:"吃個屁,我還餓著呢。"
剛說完,就聽噗的一聲,一陣臭氣迎面撲來。
他此刻正在風口,那人為了給他擋上點風又蹲在他前面,可想而知這臭氣幾乎是從鼻子直接灌了進去。
連城蹭的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臉色鐵青,要不是記得自己現在"又聾又啞",就要破口大罵了。
那下人縮了縮脖子:"我……我今天有點鬧肚子,沒忍住。"
連城咬牙瞪著他,半晌才把怒意強壓下去,躺回去道:"去給我宰兩個人,順便帶點吃的回來。"
下人誒了一聲,扶著墻慢悠悠站了起來,跛著腳走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