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弛在眾人的議論聲以及詫異的目光中讓人給姚鈺芝賜了座,待他坐定才道:“朕前些日子收到一個消息,事關我大梁國祚,心中惴惴不安,幾日未眠。”
“但因事關重大,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前又不好開口,這才未曾對眾卿言明。”
“今日那證人便會入京,親自在朝堂上作證,因那證人與姚太傅極為熟悉,朕這才將太傅請來,也算是做個見證。”
說著又看向姚鈺芝,溫聲道:“打擾太傅了,還望太傅多多擔待,等此事一了,朕即刻派人送你回府。”
姚鈺芝確根本沒注意到這句,耳邊全是他剛才說的那句“與姚太傅極為熟悉”。
什么人與他極為熟悉?又能來這里做什么證?
他心中莫名慌亂,坐在椅子上看著殿門的方向。
可那證人卻遲遲未到,直至半個時辰后,才終于在一個內侍的引領下緩緩走來,出現在人前。
姚鈺芝看著那抹身影走近,雙目陡然瞪圓:“凝……”
“大人慢些。”
一旁的內侍淺笑著按住了他的肩膀,動作看似輕柔,細白的手指卻如鐵爪,將他牢牢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姚幼清進殿后也看到了他,眼眶登時一紅,淚光翻涌。
有人認出了她,殿中喧鬧聲更盛。
“秦王妃?”
“秦王妃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她就是那個證人嗎?”
“她要證什么?”
百官議論紛紛,監察御史幾次未能震懾住,還是魏弛開口,這些官員才終于安靜下來。
“朕剛剛所說的證人就是秦王妃,前些時日朕得到消息,說秦王再次擅離封地,出現在上川以外,甚至離開了朔州,暗中斬殺了鎮守在虎頭關附近的孟孚孟將軍,只因孟將軍在追擊一隊南燕兵馬時進入了朔州邊境。”
“朔州本是我大梁國土,他秦王封地本只在上川而已,何況如今朔州被南燕大金同時圍困,我大梁兵馬本就該同心協力,共同對敵。”
“可秦王卻將整個朔州視為他私有之物,只因孟將軍越境就將他斬殺!”
“朕雖然心知肚明,卻苦于沒有證據,無法定他的罪,只能任由他肆意猖狂,為一己之私謀害朝廷命官,陷大梁于危難,置百姓于不顧。”
“好在秦王妃是姚太傅的女兒,自幼知書達理,不忍因秦王之故讓百姓陷于水深火熱之中,因此趁他不在封地時離開了上川,愿意主動站出來作證,證明他確實擁兵自重,并數次離開封地。孟將軍死時,他就在虎頭關附近,虎頭關的兵馬雖未抓到他,但他們看到的那個人,確實是秦王無疑。”
他說著看向姚幼清,等著她開口。
魏弛一直覺得自己跟姚幼清當初是兩心相許的,姚幼清一定也像他喜歡她那樣喜歡著自己,只是因為先帝賜婚而無奈放棄了。
后來她嫁給魏泓,他心中一直不大爽快,像是嗓子里卡了根刺般,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但是后來因季云婉的話,他覺得她心里還是惦記著自己的,一想到她明明人在魏泓身邊,心卻一直在他這里,他就不覺得那么難受了,反而還覺得有些得意。
尤其當他知道魏泓對她動了情的時候。
魏弛相信姚幼清是向著自己的,對她這趟來京城的目的也沒有懷疑,畢竟她和她父親的性命如今都握在他手里,她就算是對他之前送去的那封帶些威脅意味的信不滿,也絕不會做出什么不妥的舉動。
這丫頭向來膽小,他最清楚不過了。
姚幼清自進殿之后就一直看著姚鈺芝,直到此刻才收回視線,卻并未直接回應魏弛的話,而是喃喃道:“自戰事開始以來,邊關民不聊生,田地荒蕪,城池凋敝,不知多少將士死于戰場,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