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像連城所說,他們不管不顧以舉國之力攻向朔州,便是朔州兵馬再如何英勇善戰只怕也應付不了。
魏泓雙目微狹:“可這樣一來,南燕也就亂了,之前從大金搶回去的國土會重新落入他人之手,說不定還會失去更多領土。”
“我都已經死了,與我何干?”
連城不以為意。
“王爺,咱們兩個認識這么久,你還不了解我嗎?”
“我可不是那種胸懷天下,為了家國安定可以舍棄自己性命的人。”
“我現在愿意盡我所能守護南燕,是因為我知道南燕是我的,若它有朝一日不是我的了,那我就……親手毀了它。”
他嘴疼不能笑,但兩眼彎彎,確實是在笑著說這句話。
魏泓許久沒有說話,看著他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連城轉身繼續處理自己臉上的傷口,一邊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邊從鏡子里看著他。
“我費盡心力才讓南燕有了今日的模樣,以身為餌才收回了三十年前被大金奪去的失地,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所以能讓步的我可以讓步,但王爺也別太貪心才好,不然咱們就拼個魚死網破,誰也別想拿到。”
“等我死了,朔州和南燕一起給我陪葬,還有王爺你這個好兄弟下來陪我,也算值了。”
他神態輕松,就像在說的并不是一片國土,一個昔日好友,而是一個擺件,一顆寶石,一個隨便什么珍貴有趣,可以用來作為陪葬的器具。
南燕對他來說固然重要,但沒重要到他可以為之犧牲奉獻自己。
或者說這世上沒有什么可以讓他犧牲自己的。
就像他當初給自己取的名字,連城,價值連城。
只有他自己才是價值連城的,旁的再如何珍貴,也越不過去。
魏泓冷眼看著他,淡淡回道:“從你選擇假死的那天起,我就沒你這個兄弟了。”
“還有,一個死人,就算生前再怎么算無遺策,也是無法掌控大局的。”
固然他做好了一切安排,可人心易變,他若真的死了,那些部下難道真的每一個都會按他生前所說去做,不產生異心嗎?
若他有個后人或許還好,這些人的忠心尚可寄托到幼主身上。
但連城跟他一樣至今沒有子嗣,他一死,這些人便再無效忠之人,隨時可能分道揚鑣。
就算他真的御下有方,這些人都愿意誓死追隨他,可數十萬的兵馬卻并非人人都會如此。
他要拉南燕給他陪葬,要讓眾多兵馬為他復仇,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