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濯川背上背著一個像棺材一樣的黑色箱子,在后頭與她瘦削的身形實不相襯,看那東西大小,大抵塞進一個人是綽綽有余的。她也沒有多少話,微微做個禮,背著那棺材便轉身走了。
與我擦身而過的時候,我瞧見她背上那棺材,好似在隱隱往下滲水,她衣上也濕了些許。
從她走動時的步履來看,這棺材應當是很重的。
莫不是里頭當真有個人只是有個人也不至于重成這般,難道那人是泡在水里的
往常經驗,也只有尸體才會乖乖泡在水里才是。
那濯川道長背著箱子遠去了。
近來不太平,舉止怪異之人也見得多了,而若說怪異,我和洛神又何嘗不是。因著與人有異,我們為免惹上是非,從來都是謹之慎之的,于是我也沒做什么理會,回宅院收拾了一番,喂過傲月,這才折返回了墨硯齋。
洛神還在那等著我。
我將早市所見所聞與洛神說了一遭,洛神沉吟片刻,道“青頭鬼一事,靜觀其變。”
我有些頭疼“那些孩子呢”
“以后夜里,我們出去罷。”洛神淡道“小心些,換身裝扮,巡夜之人發現不了。”
我明白暫且也只有這一個法子。畢竟那邊已然猜測是官家的人,人多勢眾,明著來必然會鬧大了生出事端,不過陡增麻煩而已。
日里也沒什么事,古董鋪子冷清,如此歇了幾日,我正抱著手爐摟著九尾暖融融的尾巴在前頭休憩,忽聽外頭傳來沖撞之聲,一個婦人抓了個人大叫“我家阿征呢我家阿征呢”
那人罵了她一聲,一把嫌惡地將她推開了,旁的人紛紛搖頭低語,我認得那有些瘋癲的婦人竟是前幾天在街上問阿瑩的郝大娘。
郝大娘忽地看向人群中瑟瑟縮縮的幾個小孩,揪出一個,瘋了似地搖晃“我家阿征平素同你們玩的,我家阿征去哪里了”
那小女孩卻是阿瑩,哇地一聲哭出來“郝大娘,他被青頭鬼被青頭鬼抓走了”
“你胡說”婦人抬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在阿瑩面上,紅著眼眶道“胡說”
“沒沒胡說沒胡說是被青頭鬼青頭鬼”阿瑩一邊臉頰腫起來,嗚嗚哇哇哭開了。
我趕緊跑過去,將阿瑩抱開。
阿瑩縮在我懷里可勁地哭,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心里想著又要換衣衫了,那邊郝大娘想必是丟了兒子,犯了失心瘋,誰也不認,一把又朝我打過來。
我輕輕一退,郝大娘也頓了身,她的手定在半空,被洛神捏住了。
洛神雙眸冷澈深邃,看著她。
郝大娘嚎啕迸出一聲凄厲的哭來,洛神微不可覺地嘆口氣,松開手,那女人推了洛神一把,瘋瘋癲癲跑開了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