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也隨之被這道柔光點亮,這才得以看清最上面那女人竟然一身青衣黑邊的古道袍,長發四散在粘稠的漿液中,壓在下面那人身上,張開雙臂圈得緊緊的。
最下面那人生著白色魚尾,發色銀白,看不到面容。
而那一片區域里現在到處都是剛露出來的古代黑衣尸體,尸體面上都戴著青頭鬼面具,躺在這一大片灰白色的液體之中,真的像是到了狼藉的修羅場。
那道白光飛過來了,輕盈落到魚淺的手上。
那是一片魚鱗,光紋疊加,如同有海波在上面流轉,晃蕩。
比之前師清漪看見的那片次鱗還要美上萬分。
那片鱗片融化在魚淺掌心之中,進入了她的身體,魚淺籠在柔光里,從水中緩緩站了起來,濕漉漉的銀發貼著光裸的身子,將她包裹起來。
蕭言大驚失色“腿,有腿的”
魚淺邁開雙腿,朝那片狼藉的尸體堆走了過去。
她停在相疊的兩具尸體旁邊,低頭望著最上面穿道袍的女子尸體,安靜無聲。隨著她這步子邁過去,地上留下依稀的水漬,還有滾落在地的珍珠。
那些珍珠像是盈滿了眼淚,靜靜地躺在地上,折了光。
“我要她們。”魚淺扭頭看著鬼主,緩聲道“我會到這里,便是因為我要她們。”
“白鮫身有初鱗,次鱗,可化為人,自由行走。你當初拿初鱗護她,失去初鱗,自個不惜失了雙腿永遠圈在鮫域,哪里也去不了,結果她還是死了。”鬼主道“放心,從方才起我便未曾攔著你,自是明白你這番心意。你可以帶走她和你姆娘的尸體,但是你要用它作為交換。告訴我,你將它藏在哪里”
雨霖婞朝蘇亦使個眼色,蘇亦朝魚淺那邊快步跑了過去。
魚淺抱起那道袍女子的尸體,像個已經被掏空的人偶一般,漠然搖了搖頭。
蘇亦緊隨在后背起了另外一具鮫人的尸體。
“你不答應,那也沒關系。”鬼主心情愉悅地笑起來,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輕地點著,對魚淺道“反正你遲早也是要死的,我就不費神騙你了。這么多年都等過來了,我不在乎多花些時間。是我的東西,總歸是我的,怎么跑也跑不掉。”
“是不是,阿清”她目光再度玩味地落到師清漪身上。
師清漪的紅玉手鏈發出紅光,灼灼地燙得她生疼。
她側過臉,道“巫寐,你我現在都是客位,我的外祖母才是主位。你現在能不能贏她,心里現在最想要什么,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過你現在都沒什么表示,想必有些事情就不用我說破吧。外祖母想要它,你也想要它,但是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我身邊的人平安,其余你能從這里拿到的,你就帶走,我也不會與你爭搶。”
它究竟是什么。
她沒具體見過,但可以確信巫寐必然是為了它而到這里來的。從進來開始,巫寐這行隊伍就一直躲在暗處,也就能看出巫寐還是對這個鬼主頗有顧忌的,就像鬼主之前說的巫寐現在不夠格了,也許所言非虛。如果到時候亂起來,不排除巫寐趁機渾水摸魚的可能,而現在是一個三角局面,三方互峙,只要能掐著其中的利害關系讓巫寐至少不會背地里給她的隊伍捅上一刀,那對眼前局勢來說便能暫時緩和片刻。
巫寐瞇了瞇眼,諷道“你又要跟我談判了么”
“你覺得是,那就是。”
鬼主笑道“阿清,你還會拉攏我大姐么我好心提醒你,大姐她兩面三刀,當年和我聯手對付阮,后面對付得差不多了反過來又咬我一口,你怕不怕”
“現在就被瘋狗咬,和以后被瘋狗咬,我當然選擇以后被咬。”師清漪捏了捏指節。
雖然在暗處,但可想而知巫寐現在的臉色。
鬼主還是笑“嘖,你這樣說,大姐一生氣就不和你聯合了,又和我聯手了,我替你捏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