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你么”洛神微微一笑“至于銀兩,我自有安排。八月底,還早得很。”
洛神目前是初來乍到,沒什么經濟來源,要在短時間內籌到錢,師清漪明白只有把洛神之前那身價值連城的服裝玉佩行頭給賣出去才行。單就看她那塊戰國暖玉的成色,年份和雕琢精美程度來看,極有可能過億。古玩拍賣業沒一個準數,波動幅度動輒以十萬百萬計,遇上好對家,過兩億也不定,再加上一整套絲光錦的衣衫,到時候只要能出手,那完全是一個能讓人嚇出心臟病的天價。
但到底是洛神曾經貼身的物事,師清漪總覺得這實在有點太可惜了。
師清漪抬了抬手指,本來還想再說句什么,最終還是選擇妥協“好吧,到時候我負責把你帶進去,至于拍不拍得下,那可得看你自己了。”
洛神眼睛勾著她“勞你費心,清漪。”
師清漪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這女人面前臉皮特別薄,現在臉上暈了抹詭異的紅,客客氣氣地回應著“不費心。”
跟著,師清漪把五份陶瓷文品的圖片好好品鑒了一番,而洛神目光銳利,又在細節上提點了下她,師清漪心里就有個大概的底。其中那個元朝龍泉青瓷壺底部刻的款不符合當時元朝瓷局的一貫標準,被洛神斷為贗品,師清漪也就不在上面多做考慮,剔除另外幾個后,最終準備在那只卵白釉細碟上下注。
皇都酒店拍賣這個話題暫時結束,師清漪接著給洛神講解有關電腦操作的課程。她有兩臺筆記本,拿了一臺給洛神用,順便把古劍的照片和拍賣資料拷貝了一份給洛神,又準備了些學習用的資料,細細致致地去教洛神。
師清漪的生活,就在這種簡單的“老師學生”的相處模式下,開始一點點地改變了。
就像是給一杯水緩緩加熱,這種升溫,微不可覺。
可等到它沸騰時,卻再也難以掙開。
從一個人吃飯,變成餐桌上兩個人用餐;玄關鞋柜里的鞋,出出入入的,總也是兩個人的;陽臺上晾的衣服,盥洗臺上并排放的牙刷口杯,新添置的各種日用品,都再也不是師清漪一個人住時的光景了。
她的家里,如今來了另外一個女人。
屋子里有她好聞的氣息。洗過澡后,房間木地板上有她光腳踩踏過的痕跡,濕漉漉的,像是兩彎月。晚上臨睡前,書房里燈還是亮著的,里面是她伏案學習的背影。早上起來,可以聽到她的聲音,她漂亮的眼眸在晨光中瞥過來時,宛若隔著霧氣,是那么勾人,讓人既顫心,又安心。
洛神,她好似無處不在。
等師清漪回過神來琢磨時,已經就這樣過去了許多天。
這些天里,洛神的左手傷勢好得格外迅速。她的恢復能力讓師清漪驚嘆,石膏等很快就被去掉,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她已經完全是一副康健精神的模樣了。
謝家佩和蕭言相繼出院。謝家佩被她爸媽接回了家,而蕭言明明沒什么事,卻一直拖到很后面才辦出院手續,期間每天纏著師清漪送雞湯燉補品,師清漪被他纏得不行,不過卻也是醫院和家里兩頭每天來回地跑,加上又要給洛神“上課”,過得非常辛苦,連墨硯齋那邊的賬務她都暫時顧不上了。
曹睿的爸爸一直聯系不上,曹睿的情況也不好,整個人沒什么神色,好像突然就變成了個傻子,每次師清漪和尹青去看他,他也不說話,目光呆滯地看著白色的墻壁。這次曹睿算是工傷,所有的費用都是由大學考古系負責的,錢不是負擔,只可惜最好的藥用下去,就是不見起色,醫院那邊也束手無策。
七月底的星期五早上,長沙下了一場特大暴雨,烏壓壓的一片云橫在天上,到處都是水汽,到了傍晚還沒消停的趨勢。師清漪從醫院回來,去停車場停車,地下停車場空氣本就不是很好,又趕上下雨,師清漪拎著包從車上下來,聞到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類似腐舊的氣息。
她今天有點心神不寧,一個人走在偌大的停車場里,腳步聲空洞地回響著。
走了幾步,師清漪停下,下意識往后看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蹙了蹙眉,她開始頭一不回地往家走。回到家是五點半,師清漪一邊換鞋一邊說“洛神,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