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單蓋住的那個男人,實際上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肉骨分離削去,就只剩下一張皮囊套在骨架子上。因為肉已經被什么東西吸食殆盡了,那種血肉構建堆積的豐盈感自然跟隨消失不見,所以那人剛才被被單蓋住時,才會給人一種很薄,很瘦的感覺。
沒了血肉,臉皮完全陷下去,陷進頭骨的眼窩和顴骨凹陷中,周身血跡斑斑,整體色調卻又呈現出一種青黑色,說不出的猙獰。
“這也忒慘。”雨霖婞輕聲說“粽子似的,差點讓我以為不在瘋人院,而是下地了。”
洛神淡道“從脖子開始。”
師清漪將手電移了移,白光幽幽,照到男人的脖子處。
果然,脖頸處一片模糊,其他地方尚有皮裹,唯獨整個脖子這里,幾乎就只剩下了一根細細的頸骨支撐,快要斷掉似的。
“他究竟是被什么東西吃成這樣的”說話間,師清漪不忍再看,重新將被單蓋上。
雨霖婞聳肩“這種程度,我以前只在墓里見過類似的。那種東西叫血粽,尋常粽子撲人或者牲畜時,就直接把目標生吞活剝了,只要有時間,就連骨頭渣子也不會給你剩下的。可是血粽比較特別一點,通常只是吸血,和西方傳說里吸血鬼的性質差不多,但是它又不會像這樣把肉也吸食掉了,就只剩下皮和架子。我真糊涂了,怎么突然覺得這地上比墓里還要危險呢”
師清漪目光冰冷,說道“蕭以柔目前在做的事,真的已經超乎我們想象了。”
“你們看這邊,還有很多。”千芊站在稍遠的地方,朝右邊使眼色。
師清漪循著千芊所指,環視一番,發現右邊的病床位上,的確是排布了一定數量這種薄架子的人。
大約十多具,被帶血的被單蓋住,一片幽涼可怖。
“左邊原本應當也有的。左邊那些空床單上血跡層疊,時間雖各有不同,不過最上面那層,顯是新近的血跡,顏色較紅一些。”洛神挑起包裹好的巨闕一指,幽幽續道“瘋人院下午曾有過一次院內出車,那些尸體,料想便是那時被運走了一部分。數目過多,我們此刻所見的為余數,大抵是要今日天亮后才會運走。”
“尸體停放在這里,再分批次運出去。”師清漪低聲說“那這個停尸房就相當于一個中轉站,而這些尸體,其實都是從內室里運出來的。”
這種可怖程度的尸體,根本不可能是自外面的瘋人院直接輸入,病人縱然死了,身體至少還是完整的,不可能被吸食成這副樣子。師清漪現在唯一猜到的可能,就是蕭以柔將病人先投入內室,經歷某種變化后,再移出來,暫時停在停尸房,后面再運出瘋人院進行銷毀。
至于這種所謂的變化
洛神看穿師清漪眸子里的神色,低聲道“喂食。”
雖然早就想到是這個結果,師清漪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千芊將手電打到更深處,那里是一睹冰冷的墻壁,墻壁上分出了許多方格。
“好像是尸體壁儲式凍庫。”她看了看,說。
四個女人開始往壁儲式凍庫那邊走,溫度實在太低了,手電光照過去,白光都有一種被凍住的錯覺。
凍庫是最常見的抽屜壁儲式,師清漪握住把手,隨便拉扯出一只,半邊凍庫的抽屜被她扯出來,露出一個蒙了厚重白霜的人腦袋。
就跟扯出冰箱冷凍柜的抽屜一樣,帶出一股白煙渺然的冷霧。
凍庫里有凍住的尸體,倒是沒什么好驚訝的,師清漪神色無常地將手擱下來,開始搓揉凍疼了的指尖。
“每人一個抽屜,開始尋。”
洛神寡淡地囑咐了聲,跟著抬起戴手套的左手,直接伸入了凍庫那片白霧茫茫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我修了很久,修到這個時間點,實際上原本我初稿并不是這樣的,比這個要恐怖得多,照顧大家的心臟,我現在定稿時還是做了修改,嗯,溫和許多了。
順便,甜蜜了那么久,是時候那個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