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
白發的老夫子低聲喊了陳閆煜一聲。
站在高臺之上,寒風吹卷著衣襟,陳閆煜望著連綿的黛色群山,低聲說“我們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啊,哪怕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覺得不敢相信。”
就像一場漫長的跋涉。
許多面目都已經模糊不清的人走在一條布滿荊棘的路上,前面的人走著走著就倒下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條很難走的路,路的盡頭可能是光明也可能是覆滅,但是誰也沒有后退,只是一代代地向下走。
這么接替者,過去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心中只懷著“走”這樣一個念頭,其實卻不知道到底能夠走到那路的盡頭。
跋涉了那么久,久到所有人都對苦痛與忍耐習以為常的時候,他們終于走到了路的盡頭。
一切即將畫上句號,只是沒有人知道那最終的結局會是怎么樣。
“圣上”
老夫子厲聲喝道。
陳閆煜猛然一驚,老夫子這一刻的神情分明又回到了曾經在學堂中任他老師的樣子,目光能夠穿透人心。
“圣上,成大事者,不需要猶豫,軟弱和遲疑只能害死自己與別人。”
就像曾經教訓課堂上的頑劣學子一樣,老夫子聲音低沉卻十分有力。
“我知道。”
陳閆煜愣了愣,苦笑道。
他仰起頭,望著天上的悠悠流云,幽幽開口“我只是隱約明白了,當初父皇到底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將我送出皇宮。”
金唐王朝的姬氏用記憶代代相傳的手段,保證火焰在血脈中永遠燃燒。陳王朝沒有那樣的手段,但是南陳的高祖是個像毒蛇一樣可怕到了極點的人物,他能夠對著仇人微笑,能夠親手殺死自己的侄子,也能夠定下在如今看到也為之心驚的計劃。
高祖在位的時候,他將剩下的那些接受了古帝力量傳承的武士組織成一支隱秘的隊伍,這是一把握在皇族手中的刀,但是在必要的時候,這把刀也會為了南陳王朝定下的雄偉計劃斬向皇族本身。
每一代的皇子都會被這一支隊伍所監視著,一旦發現有哪位皇子忘記了仇恨想要站到仙門的那邊去,這一支隱匿在暗中的武士就會采用各種各樣的防水除去那一位皇子,確保最后登上皇位的,不會是仙門的傀儡。
只有懷著最深的恨意與怒火的皇子才能成為陳王朝的統治者。
與此同時,每一代皇帝都會將自己的皇子送出一人到民間去,讓他們親眼目睹天下蒼生的流離失所,讓他們的所見化為永不熄滅的怒火。
如果留在宮中的皇子沒有一位合格的,那么被送出到民間的皇子就會被接回來,成為皇帝。
所以每一位陳王朝的皇帝,骨子里都藏著刀那樣的鋒芒。
有些時候,陳閆煜也覺得這樣的做法簡直是瘋子,但是活在這種世道中,如果不瘋狂,大概是活不下去的吧。
“他們到了。”
腳步聲傳來,陳閆煜轉過身。
兩個人分別從高臺的兩個方向沿著臺階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