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腰間掛著那把寒刀的賀州。
賀州走進來的時候,易鶴平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賀擎川的影子。仿佛是在一夜之間,曾經那個還會因為百里疏突然出現而憤憤不平的年輕人已經變成了一個大人,肩膀已經呈現出了可以挑起重擔的樣子。賀州在大堂中跪下,鄭重地朝著一眾長老們磕了幾個頭。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怒氣沖沖的元老看見了他的眼神。
那是下定決心的眼神。
“請諸位允許晚輩成為九玄長老的一員。”賀州將寒刀,插在地上,他握著刀,晦澀地帶著令人色變的威壓的氣息從他身上翻卷而出。這個原本脾氣不好,高傲別扭的青年這個時候聲音變得平穩,變得堅定,變得像個男人。
“晚輩愿為九玄效犬馬之力”
他低聲說,聲音雖然低,卻仿若金鐵相撞。
“效犬馬之力,效個屁”元老破口大罵,氣得跳腳,“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覺得能夠比得上我們這些老骨頭了”
賀州沒有說話,他站起身,拔出刀。
手腕一振,寒刀在昏暗的璧雍閣中劃出一道弧線,刀鋒斜指向元老。握刀的青年低垂著頭,他身上的氣息突然暴漲起來,空氣中仿佛有太古的洪鐘轟然撞向,距離如今依然久遠的紀元威壓跨世而來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站在廳堂正中間已經不是一位年輕的九玄門弟子,而是
而是那在混沌紀元中,拔出刀沖向古帝王座的勇士。
那些勇士的身影在歷史的陰影中交錯,他們拔刀,他們轉身,他們怒吼。他們一往無前。
“請長老們成全。”
賀州的話,擲地有聲。
這個年輕人,拔出了刀,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他已經有足夠的資格成為“天塌下來,撐天的高個子”的一員。
“寒羽刀。”
元老臉色驟變,他頹然地后退了一步,再也說不出半句阻攔的話。
寒羽刀,那是當初古氏十八中,關氏的圣物啊。就像廖氏的宿神刀一樣。一代一代,當關氏的人死去,他們的魂魄就會回歸到這把刀中,化為寒羽刀的力量。繼承這把刀的人,他本人就是古氏十八的關氏,一代一代,先祖的力量將在他的血管之中奔騰蘇醒怒吼。
但是
只要繼承了這把刀,握刀人的靈魂就再也不屬于自己了。
就屬于刀了。
當他死去,他也會如自己的先祖一般,魂魄被封入刀中,永無來世,再無輪回。
“他的母親,是關之羽。”
在寂靜之中,易鶴平輕輕地說。
沒有人再說話了,賀州其實已經應該稱他為關州了從易鶴平手中接過了那一席綉有玄離峰標志的長老黑袍,輕輕一抖,展開來,披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