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時候,是易鶴平教給百里疏的。
冰從上自下,成為堅不可催的護盾,守護著璧雍閣這片空間。
帝女注視著站在冰墻之中,神色從容的男子,忽然很冷地笑了一聲,她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鮮明的情緒。
“你們信任他”
她似乎感覺這句話十分地可笑。
“我們曾經也和你們一樣信任他”
她的聲音尖銳。
“我們曾經也和你們一樣追隨他”
“我們曾經也和你們一樣”
“為他而戰”
靜止的漩渦陡然破碎,化作了萬千的風刀,王座之上的帝女自復蘇以來,第一次在戰場上離開了她的白骨王座。蒼白的羽翼從她的背后猛然展開,羽翼上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蒼白的火焰從羽翼上蔓延出來,包圍了整座璧雍閣。
狂風助長了火,空氣凈是灼熱。
易鶴平握住了劍柄。
他不為所動。
“真是好大的火啊。”
白滿清說道。
白滿清,這個沒有修為的,文弱的齊秦王朝皇帝竟然也身處在這戰場上。他在一座為異獸攻下的山峰之上,坐在嶙峋的巖石上,提著酒壇,觀看這一場由他親自掀起的戰斗的最后一戰。
在這遍地的鮮血,遍地的尸骨,九玄門弟子與異獸膠著,霧鷙鋪天蓋地,劍法陣術倒處亂飛,風刃刀光充斥天地的戰場上,他提著酒,像個不羈的詩人,從從容容地坐著,自飲自酌。
他簡直就是個瘋子。
蒼白的火包圍璧雍閣的時候,他輕聲感嘆道。
北曷提著緋紅的長刀站在他背后的不遠處,這座山峰雖然已經不是主要的戰場,但是在這種混亂之中,四面的戰斗還是會時不時地波及這里,偶爾也會有沒有理智的異獸或者看到這邊情況的宗門弟子朝這邊遙遙發動一擊。
北曷無聲無息地擋下那些攻擊。
他沒有對白滿清這種瘋狂的做法做出任何勸阻,他只是像在孟關一樣,白滿清半夜在城關上喝酒,他在城關下提著刀遠遠地看著他。
真的是很大的一把火。
蒼白的火焰在九玄門的主峰上燃燒起來,烈烈的大火與淡藍的冰交織在一起,在九玄門的主峰上綻放出絢麗到幾乎不真實的光華。
“灼我盔甲,灼我衣冠,灼我長戈。”
白滿清屈指彈著酒壇,在滿世界的廝殺聲中輕輕地唱著。
他看著帶著黃金面具的魔在天空中戰死,沒有露出難過的神色,他看著霧鷙從天空上墜落,沒有露出遺憾的神色,他看著仙門的弟子戰死,看著當初走進齊秦王朝皇宮的黑袍長老們墜落,也沒有露出高興的神色。
他只是彈著酒壇,淡淡地唱著悠長的戰歌。
看著古氏十八,看著魔,看著仙門在火中一同燃燒起來,就像舊日的秩序在烈火中熊熊燃燒。
而他看著這把火,像個詩人一樣,自飲自酌。
像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