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指指凌敗:“畫是我求他畫的。”
楚留香看向凌敗,一時間詫異道:“那亡靈畫師見人生便見人死,能夠預知全是假的?”
凌敗忽然嘻嘻笑道:“怎么會是假的呢?”
他一邊笑,一邊以水袖掩上紅唇:“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要怎么殺了他們,自然就畫在畫上了呀。只不過可惜,有那么幾個,我還沒來得及——”
凌敗說到這里,忽然噤聲,忌憚地看向薛孤刃。
楚留香皺眉:“你繞這么大的彎子,只為了讓修然來找你?為什么?”
薛孤刃一字一句道:“因為他是我的兒子!”
他說到這里,眼神黯淡下去,自嘲地笑笑:“你一定很不齒吧?”
他嘆息一聲:“我和姐姐,自小是一起長大的,我們什么都沒有。”
薛孤刃說到這里,似是想起什么令人傷心的事情,不由得聲音也低了下去:“我們從小穿的衣服是一模一樣的,吃的東西是一模一樣的,我的便是她的,她的便是我的,有時候我變成她,有時候她變成我,就連我們的加劍法都是配對而練的!”
他澀聲道:“那時候我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楚留香見他不說話,出聲提醒:“直到她嫁給了言長松。”
薛孤刃道:“那時候我才發現她愛我遠不及我愛她那么多。”
楚留香忽然想起,那副薛無淚的梅花圖上,畫的乃是一對連根梅樹,想來凌敗早已知道他二人的秘密,才將這幅畫作成這樣的。
薛孤刃說到這里,卻又低低地笑了起來:“但是即便如此,比起言家那個廢物,她最后還是愛我多一些。”
楚留香聽到這里,卻又忽然不解起來:“薛前輩,有人說你的劍法天下無雙,到底是不是真的?”
薛孤刃道:“是。”
楚留香又問道:“既然如此,怎么會有人能傷你如此之深,將你雙目生生挖去了?”
薛孤刃厲聲道:“因我自小便與姐姐心靈相通,我們乃是一母同胞,她痛苦時我便痛苦,她產子時我比她痛上百倍,她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說到這里,神色愈加瘋狂,澀聲道:“而那個害我的人手段下賤至極,我與他比劍的時候,即便是我沒有得到消息,更沒有親眼看到,可是我知道她死了。”
薛孤刃原本為了遏制情緒,伸手捏住石桌的一角,此刻那一角竟忽然碎裂,在他手中變作了粉末!
楚留香深知這個秘密馬上就要揭曉,連忙問道:“那此人到底是誰?”
薛孤刃道:“他就是唱那首歌的人。”
“你可聽過寶劍折損鐵衣磨?便是他寫的。我躲在這暗不見光的地方十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打敗他送來取我項上人頭的殺手。”
說到這里,他卻忽然停下了,咧嘴笑道:“你想知道真相,我知道了,你一路查過來,就是想知道真相。”
“可是他的名字我只對一個人說。你讓修然進來,我告訴他。”
楚留香只能走出屋子去,對著站在門口的言修然說道:“你進去吧,你父親有話要和你說。”
言修然抬頭看看他,順從地跟著他走了進去。
楚留香舉著手里的蠟燭,對薛孤刃說道:“他的記憶時常受損,心智不全,你不要逼他……”
他正囑咐著,手里的蠟燭的光晃了一下,照到了薛孤刃臉上。
薛孤刃摸索著向前,問道:“修然?你在哪里?”
光照到他臉上的一瞬間,言修然猛地一驚,但是楚留香還沒來得及注意到他臉上神色的變化,他手里的劍已經閃電一般出動,竟似游蛇一般,輕盈至極地出動,一劍貫穿了薛孤刃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