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瑥安沒有點頭。
大日帝國火炮的事,已經科普得人盡皆知了。盧夫人安慰不了自己,只能用手帕蓋住自己的眼睛。
盧父瘸著腿出來,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盧瑥安的肩。
……
首戰前夜。
盧瑥安在向秦譽報告炮兵連的戰備情況時,等其他人都告辭下去了,秦譽卻讓盧瑥安單獨留了下來。
盧瑥安留了。
秦譽說不出話來,只貪婪地看著盧瑥安的臉。
一切盡在無言當中。
燈燭明明滅滅,盧瑥安也端詳著他。
雖然沒有上輩子紫色魅惑的眼眸,更沒有上上輩子的憐惜與溫柔,這輩子的夫君,對他甚至是冷淡的,只有表兄弟之間的情分。
可秦譽全心全意投入到守城受國的大業中去,燈火之下,神色依舊堅毅而冷硬,竟然也十分迷人。
盧瑥安問道:“表兄,大日帝國的軍隊快要登陸,你今晚可不可以,抱一抱我?”
不然秦譽留他下來作甚?
秦譽坐在座椅上,手指攥了攥袍子。
燈油啪啦,火光時而盛開,時而微小,秦譽那句“待你平安歸來,再抱”在心中流轉了數回,終究覺得不妥。
不可以讓表弟心愿已了,就這么去了。
秦譽最后木著臉,擺了擺手,說道:“不合規矩,不可以,除非——表弟明白的,你早點休息。”
也是意料之中了,盧瑥安低頭輕笑,回道:“表兄也是,晚安,但愿,來生再見。”
說罷,盧瑥安轉身而去。
這瘦弱的、在清冷的月光之下,飄然而去的背影,竟是秦譽見盧瑥安的最后一眼。
當夜,當軍中戰將還在沉睡時,大日帝國的軍艦已經悄然登陸。
盧瑥安一夜沒睡,在千里眼密切注意著他們的行動,通知沿海守將后,帶領志愿兵們奮勇迎擊!
盧瑥安決不許首戰就慘敗!
一旦敗了,大日帝國長驅直入,他們全國人民得跪著生存,賠款割地,商口大開,沒有公行管制,麻粉大量流入,吸食之人形同喪尸……
可惜,他們廣城的火器還未裝備到位,這次展開的,是一場熱`兵器與冷兵器的對決,勝負未打先決。
一身武藝無處可用,面對炮火的轟擊,他們只能進行必死無疑的沖殺。夜里,盧瑥安與吸食過麻粉時日無多的志愿兵們,每人都背著一張涂了熒光粉的大旗,數千活靶子吸引著火力,像著大日帝國的船只飛奔過去。
敵軍的炮彈打一發,就能少一發,還能掩護后方只能間歇性`發`炮的炮臺,他們這些活靶子可有用啦!
無數炮彈砸落下來,炸飛了盧瑥安他們的肢體。
但是,他們絲毫不痛。
麻粉之`毒早就醉了神經,雖然透支了生命里僅剩的力量,可他的痛覺幾乎全然消失。此時,盧瑥安連禿頭都炸飛了半個,手掌也沒了,可他依然能笑著沖鋒。
這是麻粉唯一的好處了,竟然半點也不痛呢。
快了,爬到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