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花落往銀時衣角繡了朵花。
——粉色的,五個花瓣,俏生生的綻放著。
她繡完之后自己也呆了一會兒,原本只是照例補衣服,結果意識恍惚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繡了一半。原本這時候拆掉就可以了,結果抱著‘都繡了一半不如干脆繡完’的想法,鬼使神差的繡完了全部。終于反應過來的時候,連葉子都一并繡完了。
“栗子的手藝很好。”旁邊看書的松陽湊過來,給出中肯的評價。
栗花落嘆了口氣。
她認命的把線拆開,看著上面留下的針孔,換了個顏色,重新繡了一片祥云。
藍白的祥云紋,帶著流暢的卷在衣角鋪陳開。
銀時反而很喜歡。
“喜歡就好啦。”栗花落壓抑著心虛,輕描淡寫,“下次我幫你把其他的衣服也繡上。”
“只有銀醬有嗎?”
“只有你有。”她笑了一下,“連松陽都不給。”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終于被養出點兒肉的臉蛋上,流露出莫名的洋洋得意。
松陽放下手里的書。
“晉助還沒來嗎?”
“沒有。”栗花落回答,“已經兩天沒來了。”
那天吉田松陽在送他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高杉家的仆從,那些人彬彬有禮又冷漠的道了謝之后,就把高杉晉助接走了——之后高杉就沒有再來過私塾。
“我去看看。”
松陽一邊說著,一邊披上羽織,徑直出了門。
被留在私塾里的栗花落把用完的線卷好,針插回線卷里,戳了戳銀時的臉:“快去把柜子里備用的被褥拿出來鋪好。”她發出一聲笑,拍拍衣擺站起來,“我去準備宵夜。”
銀時看看松陽離開的方向,又看看栗花落,滿臉的莫名其妙。
米飯已經吃完了,栗花落想了想,升起火,干脆煮了碗面。雞蛋整個的打在沸騰的湯里,透明的蛋清凝固成牛奶似的純白,中間圓圓的蛋黃是處于半凝固的狀態,筷子輕輕一戳就能流出粘稠的液體。起鍋的時候順手扔了把青菜下去一起燙熟,盛起來裝在碗里,倒也不是很難看。
銀時笨手笨腳的把比自己還大的被褥鋪好,栗花落端著面條從里面出來,他就湊過去眼巴巴的看著,趴在桌子邊上,從眼里流露出想吃的渴望。栗花落好笑的戳了戳他的額頭:“我留了一碗在廚房,自己去端出來。”
小孩就一溜煙的跑進去,端著小號的碗出來。他端著碗的方式不對,被燙的哇哇亂叫也不肯松開手,固執的放到桌上,才淚汪汪的用被燙到的指尖去捏冰涼的耳垂。
拿著筷子吸溜面條,銀時吃完半碗,松陽才從外面回來。
他背上背著高杉晉助。
“打擾了。”
高杉晉助從松陽背上下來,禮貌的朝他打招呼。這孩子和銀時是完全不同的類型,盡管臉色發白仿佛隨時都要站不穩了,碧色的眼里卻還是閃爍著狼似的倔強。
“辛苦了。”栗花落笑瞇瞇的,假裝沒看見小孩臉上的淤青,“我煮了宵夜,一起吃吧。”
“被褥都已經準備好了,晉助和銀時睡在一起可以嗎?”栗花落笑著問道,“如果想要自己一個房間的話,需要明天再收拾。今天就將就一下吧。”
“沒關系。”
高杉晉助硬邦邦的回答,咽下去錯覺似的哽咽,拿著筷子,幾乎要把自己的臉埋進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