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礫蜂。”
果不其然是個鼻音很重的名字,也就意味著這是個賤名,連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都不會有,誕生于世并不是能選擇的,但出身真的可以決定一個生命的一切嗎?
帶著這種沉甸甸的疑問,艾瑞莉婭將手腕上纏著的兩道粉色輕紗釋放開來,隨后蓮步輕舞美麗異常,但礫蜂卻沒有閑情逸致去欣賞,他猙獰著面孔或抓、或撲、或甩尾的各種攻擊皆被輕而易舉的化解。
在這個年輕到過分的少女面前,自己就連唯一可以依仗的尖牙利爪都失去了作用——吼!
在一聲低沉而悠長的怒吼中,礫蜂的身體繼續向著獸形態轉變,他的速度也因此倍增,力量更是比之先前強了不止一倍,可作為代價的是失去理智。
這或許是半獸人被人類、瓦斯塔亞兩族共同排斥的原因之一吧。
畢竟憤怒人人皆有,可被憤怒完全支配到對敵人不死不休的人,極為罕見…這種與眾不同,可不是什么好事。
“礫蜂,永別了。”
單腳支地、豎起右掌,左手貼身,以此古老禮儀為其送行禱告的艾瑞莉婭緩緩閉上眼睛,自以為找到破綻的礫蜂迎面襲來,故意分開至兩側的鋒刃齊齊一攏完成收網,滾滾鮮血從他那龐大的身體上奔涌而出,頃刻間在地面上匯出一道小溪。
艾瑞莉婭不可能放失去理智的礫蜂離開,又沒能力將他擒住,只能做出如此選擇…噗通!
等礫蜂的尸體摔落地時,艾瑞莉婭想起昆無。那時的她還幻想著要讓這位長老回心轉意,幡然悔悟重新來過,可結果證明她錯的離譜。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路上道森曾講述過的這個故事相當深刻,現在想起來更是觸景生情,讓人幡然淚下。
艾瑞莉婭不會逃避殺了礫蜂的事實,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名字,但也不會因此將罪惡完全歸于己身。
畢竟造成這副局面的,是千萬年來一成不變的艾歐尼亞,以及他們這些不求思變,一味墨守成規的人類整體。
正是這種固執,不…應該是應視為害怕未知,害怕變故帶來動蕩的軟弱之舉,才讓礫蜂這類半獸人無路可選。
否則傷害一個孩子這種事,又有幾個人愿意去做呢。
沉浸在悲傷中的艾瑞莉婭,默默處理起礫蜂的尸體,這種事她一路上走來做過不少,其中甚至有不少被森林拖入深處絞殺的諾克薩斯人。
如果連埋葬敵人的勇氣都沒有,只會一味的憎恨厭惡,那戰爭要何時才能結束。
“莉婭、莉婭…”
遠處傳來的聲音急切而慌亂,正在溝通樹靈讓尸體塵歸塵、土歸土的艾瑞莉婭睜開眼睛,答應下來的樹靈便將其作為養分纏繞起來,蠕動著拖進地底深處,包括那些地上散落的鮮血亦是如此。
對于植物來說這并沒有什么,生老病死只不過是世間輪回,但這一幕卻不能被別人看到。
“永別了,礫蜂!”
最后對著礫蜂消失不見的地方深深一躬后,艾瑞莉婭迎著珠希的聲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