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殿是乾元宮的偏殿,嬪妃侍寢多于此。
因著蕭銘修說叫謝婉凝留下,乾元宮的大姑姑安辛便早早給石榴殿寢宮換上干凈被褥,就連熏香都換了淑妃娘娘最喜歡的蘭澤香,十分體貼。
帝妃二人在前院中散完步,蕭銘修就要去御書房忙政事了,春雨和夏草便伺候著謝婉凝去了石榴殿,準備先行沐浴更衣。
便是出門的時候未曾帶著貼身里衣,早早回去休息的謝蘭也已經打理妥當,派人送來了她的里衣和常用物品。
安辛年紀不輕,瞧著同謝蘭差不了些許,她長得倒是一副柔和面容,就是平日里有些不茍言笑,乾元宮的大小宮女都很怕她。
不過到了謝婉凝這里,母夜叉也要變成俏佳人,她還未走近石榴殿,遠遠就瞧見她在門口等了。
謝婉凝便輕聲笑笑:“今日里要勞煩安姑姑了。”
安辛上前兩步,親自過來搭把手,把她規規矩矩扶進殿中。
“娘娘且先等等,”安辛叫她坐了上座,又打發小宮女送上馨香的瓜片,“浴桶剛上了蠟,一會兒才好用。”
蕭銘修幾乎不招嬪妃留宿乾元宮,今日難得心血來潮,倒是叫安辛好生忙活一場。
謝婉凝端起鵝黃的茶碗,抿了一口茶:“不急,陛下還有事要忙。”
蕭銘修雖說年輕,卻是相當勤勉,每日都要忙到子時才會歇下,今日哪怕有謝婉凝等在這,他也不會早太多。
安辛極有分寸,她是伺候蕭銘修長大的管事姑姑,對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對于這位貌若天仙的淑妃娘娘,他還真不是光看臉便盛寵至極,總有些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原由,她瞧不清楚,卻也知道要如何對待謝婉凝。
想到這里,安辛難得展露笑顏:“便是陛下繁忙,娘娘沐浴過后也能先歇歇,寢殿已經準備好了。”
謝婉凝便沖她笑笑:“姑姑真是太有心了。”
話音落下,春雨便過去扶了安辛一把,把她整個人拖起來:“姑姑可是陛下身邊的老人,可萬萬不好再如此客氣。”
說話的功夫,水閣便準備停當,春雨和夏草便伺候著謝婉凝進去沐浴,一時間真是香氣撩人。
小宮人伺候著一直沒走的安辛,小聲在她邊上嘀咕:“娘娘真是美,難怪陛下愛若珍寶。”
安辛垂下眼眸,冷冷瞥她一眼:“多嘴。”
小宮人撅撅嘴,她是安辛新認的干閨女,自然比其他宮女有底氣,聞言便撒嬌道:“姑姑,玲玲又沒說錯。”
陛下自是龍章風姿,風采卓然,任是十一二歲的小宮人,日日伺候在乾元宮,卻是沒有不動心的。
若不是安辛管教極嚴,怕早就要出禍事。
安辛剛剛還言笑晏晏的臉頓時冷了下來,她淡淡看向小宮女,直到把她看得滿臉是汗,才開口說道:“陛下自是天璜貴胄,但男女之事,也不光要靠皮相。”
她說的不僅僅是小宮女夸過的淑妃娘娘,其實也在隱隱說陛下。
這宮里,除了早年跟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她、寧多福和沈雁來,其他人大多覺得陛下溫和仁慈,從不輕易動怒。
可實際上,這位陛下是個冷情人。
看似溫柔纏綿實則冷淡至極,他好似沒有情,也沒有心,心里想的只有國事,什么后宮,什么女人,之于他不過是閑暇之余的調劑罷了。
淑妃娘娘這般盛寵,陛下看上的必不是她的皮相。
論說美麗,宜妃娘娘嬌俏可愛,賢妃娘娘冷淡端莊,順嬪柔情似水,端嬪明艷直爽,宮中女人,各有各的千嬌百媚,在她們之中,淑妃娘娘雖說拔得頭籌,卻也不是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