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又是那個酒鬼父親尤金在看電視,周宇面無表情地想道。
他身上的衣服現在都在滴水,即使已經進入了屋里也不免有些寒意,他需要去換衣服。
剛往前走了幾步,客廳里立刻傳來了熟悉的粗啞聲音“雜種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快給老子去做飯”
原本躺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吃力地抬起半個身子,露出一張臉看著剛剛才到家的周宇,語氣十分不滿。
周宇抬眼望去,看到這個男人的樣子后微微愣了一下。
男人原本只是虛胖的身材徹底變得贅肉滿滿,連原本蠟黃的臉上都掛上了些病態的蒼白,就像是一個即將步入死亡的老人一樣,蒼老而毫無生命力。
他淡綠色的眼珠顯得很渾濁,眼皮耷拉下來,遮住了原本還算大的眼睛,徹底將這張臉上唯一的亮點也遮住了。
“好。”
周宇眨了眨眼睛,祖母綠色的眼珠一如既往的清澈。
當然可以,我親愛的父親,罪大惡極的背叛者。
從小時候起,所有人都對他說,他的母親背叛了他的父親,只留下了他這個拖油瓶,拖累著他的父親。
這一度讓小時候的他害怕極了,也愧疚極了。
他害怕被父親嫌棄而被趕出這個家,也對于他母親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和憎恨,甚至為這些本不該他這個孩子承擔的事情而對他的父親尤金充滿了愧疚。
這也導致了他的整個童年都是灰暗的。
他不敢反抗父親任何不合理的命令,任打任罵,只求能留在這個幾乎稱不上“家”這個稱呼的地方。
直到兩個星期前,他才在閣樓上的小格子里發現了一切的真相。
他發現了一本母親的日記本。
他的母親并非拋棄了這個家,而是突然失蹤的。
他從日記本里可以讀出母親對于這個家,或者說對于他這個兒子的深愛。
也同樣從字里行間明白了他的父親尤金對于這個家的不在意。
他常常喝酒,甚至為此丟了工作,還經常在酒后家、暴他的母親。
在這樣記滿了悲傷事情的日記本里,母親唯有在記錄到他這個還不滿一歲的兒子時才會多出些喜悅的色彩。
然而在最后一天的記錄后,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xxx年x月x日
尤金他今天又喝醉了,他又打我了。
我該怎么辦要不要離婚
可是周宇他怎么辦,他還那么小,我不想他沒有父親我不能離婚。
尤金他找我有事,又是之前的事情嗎
我說過不同意的。
算了,就陪他去一趟吧。
很明顯,從日記本上記錄的那件事之后,他的母親就失蹤了,唯有他的父親知道去向。
而他的父親尤金隱瞞了母親的行蹤,并宣稱她拋棄了他,拋棄了這個家。
這個如此熱愛著這個家的女人就此沒了音信,還背上了這長達十八年的惡名。
“飯做好了。”
周宇將熱好的意大利面端上餐桌,然后就脫下圍裙,準備回房間去換衣服了。
他的褲腿幾乎濕透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不說,還特別冷。
尤金費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僅僅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他累得不行,不停地喘著粗氣。
“呼,站住小雜種這個月的救濟金領過來了沒”尤金撐開沉重的眼皮,眼神呆滯,卻絲毫掩不住那對于金錢的貪婪。
這筆救濟金是鎮子里的教堂每個月發放給貧困學生當做生活費的,然而這筆錢卻總是花不到周宇身上,往往都會被這個酒鬼父親拿去買酒或者換取那些所謂的“神明賜福”。
“還沒有,時間還沒到月底。”周宇停下步子,冷漠地說道。
“你這個小雜種怎么沒到月底嗯是不是你拿去用了媽的你這個狗屎”尤金奮力地站起身,邊罵邊往周宇這邊走,像是要打他的樣子。
周宇冷冷地看著這個連行走都有些困難的男人靠近自己,身形絲毫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