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吃藥了。
因為沒有按時吃藥,他能感覺到自己腦袋里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繃緊,眼前也開始不斷出現重影的畫面。
那些被遺忘的記憶畫面又紛至沓來。
冰涼的囚室,母親瑪希厭惡的眼神,法官們冷淡的審判。
然后是醫院里刺鼻的消毒水氣味,他被捆縛著四肢,無助地掙扎著,嘶啞地向親人求救,卻只是徒勞罷了。
下一幅畫面,一張潔白的病情診斷書上,有一行紅色加粗的字患者已確診為埃里克妄想癥,建議封閉式治療。
砰
周宇的意識在大量記憶的傾軋中徹底陷入混亂。
他甚至無法再控制身體,身體一歪,摔在樓梯上,就那么昏迷了過去。
黑發黑眸的少年摔倒在樓梯上,臉頰變得毫無血色。
一道陰森的鬼影抱起失去意識的少年,在心疼地親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后,眼眸微亮。
看著懷中緊閉著眸子,睡顏恬靜的少年,鬼影迷戀地收緊了懷抱。
他喜歡哥哥現在脆弱無助的樣子。
因為只有這樣,這個一向驕傲到近乎傲慢的少年才能被他抱在懷中,安靜而又美麗。
是不是只有在哥哥最無助的時候,他才會被接受呢
是啊,只有在哥哥最無助的時候,他才會顯得很重要吧
若有所思的鬼影很快就將少年送回了房間休息。
看著躺在床上,表情安詳的少年,鬼影的眼睛越來越亮,露出了一抹略帶孩子氣的笑容。
他知道,哥哥會接受他的。
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在身處無人可求助的絕境時,他就會是哥哥唯一的依靠了,不是嗎
鬼影帥氣的五官上籠上了一層血色,卻絲毫掩不住他眼中那病態的愛戀之情。
周宇知道自己在夢里。
他很清楚。
看了看自己稚嫩的手掌和遠處逐漸模糊的背景環境,周宇表情淡淡的,不發一言。
這個夢不同于以往那個血腥十足的噩夢,是個還算祥和的夢境。
“小宇,搬新家了哦,開心嗎”
皮膚緊致,沒有皺紋的年輕版瑪希站在周宇身前,面帶笑意。
摸了摸手背上那道丑陋的傷疤,周宇面無表情地扭過了頭。
無論在何時,這個虛偽做作的女人都令他無比反感。
“你這孩子,說過多少次了不許把傷疤露出來”年輕版瑪希變了臉色,上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周宇臉上。
那道傷疤是她親自拿匕首砍出來的,傷口深可見骨,但她堅持那是無意間做出的,自然不愿讓別人看見,從而誤會她是個惡毒的母親。
長相精致可愛的黑發混血男孩被打得一個踉蹌,臉上立刻紅腫了起來。
他是很想反抗這個虛偽的女人,可這是夢境,并非現實,所以剛才巴掌打過來的時候,他動彈不得。
畢竟,在現實世界里,那時的他還太瘦弱了,根本無法躲過成年女子用盡全力的一巴掌。
年輕版瑪希厭惡地甩了甩手,拿出速效噴霧噴在了周宇臉上,紅腫很快消了下去。
“一會兒別亂說話我想要一個新的開始,而不是跟以前一樣”
周宇懶得看她,反正在做夢,也不疼。
“嗨你就是隔壁新搬來的鄰居吧你們好呀”留著一臉大胡子的金發大叔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
年輕版瑪希立刻換了張溫柔和善的面孔,細聲細語“是啊,我們就是新搬來的住戶啊,這是我的兒子周宇”
金發大叔笑瞇瞇地看了看周宇,道“哎喲,真是個可愛的小家伙真巧我家也有個兒子就是沒小周宇可愛哈哈哈”
說著,金發大叔朝不遠處招了招手,一個金發碧眼的瘦弱男孩走了過來,神情怯懦。
“哪有挺可愛的我最羨慕這金發碧眼了不像這孩子跟他爸爸長得太像了一點不像我”
這邊兩人興致勃勃地聊起了天,周宇站在年輕版瑪希的身邊,卻感覺如墜冰窖。
“來阿諾德叫哥哥”金發大叔狠推了瘦弱男孩一把,將他推到了周宇面前。
周宇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似乎連靈魂都被冰凍了一樣,無法移動分毫。
“哥哥。”金發碧眼的男孩抬起頭,鼓足勇氣叫出了聲,他似乎有些羞澀,白皙的臉上多了抹紅暈。
不要叫我哥哥。
周宇退后了兩步,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