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跟著楚霄從將軍府出來,上馬車時,恍惚間感覺有人在看自己。
那目光炙熱而癡纏,十分微妙。
她尋著視線回過頭,沒看到人,只在街頭轉角處,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袍角。
她愣了一下,施施然收回目光,跟著楚霄并肩坐下來。
楚霄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問道:“怎么了”
溫茶搖搖頭,“沒什么。”
楚霄沒有再問,卻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除夕那天,宮里出了大事,太子帶著宋相去養心殿探望周帝時,周帝不知道跟太子說了什么,沒多久就徹底燈枯油盡,還沒等到昌王幾人進宮,就死在了龍床上。
太子大悲,在養心殿內哭得涕泗橫流,等昌王永王幾人到達時,宋相拿著傳位詔書,自稱這詔書是周帝駕崩前寫下的,要傳位給太子。
昌王幾人怔在原地,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詔書打的不知所措。
前些日子,周帝氣色好了些,原以為能熬過這一年,沒想到,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留下詔書駕鶴西去。
宋相難忍悲痛道:“陛下歿前,特意讓我宣詔書,眾臣還不快拜見新皇”
昌王幾人的目光落在了滿臉悲痛的太子身上,他正站在周帝身前,臉色蒼白,眼睛紅腫,將孝子的派頭扮了個結結實實。
昌王心頭一緊,卻沒能如宋相所言一般跪拜新皇。
他啞著嗓音問:“父皇既是有傳位詔書,怎不是給蔣公公”
“昌王這是何意”宋相冷眼看向他,“你這是在置喙陛下的旨意”
“父皇是不會把詔書給你的。”昌王冷眼盯住宋相,“你我都知道他的性子,他就是把詔書給楚霄,也不會給宰相府。”
宋相面色一白:“你”
“你是太子的人。”昌王見他眸中帶了一絲倉皇,忽然靜下心來,“父皇他疑心病重,忌憚所有覬覦皇位的兒子,他這么愛權重勢,絕不會糊涂到把這么重要的東西,給一個他不信任的臣子。”
昌王話音一落,養心殿內一片死寂。
宋相額頭冒出一層冷汗,握著詔書的手竟有些發顫。
“昌王這是何意”一直保持沉默的太子走上前來對峙,“父皇現如今尸骨未寒,你卻要在這兒同我爭執這詔書的真假嗎”
“難道不該嗎”昌王毫不退讓,“父皇一歿,這詔書自然要提上議程。”
“好”太子被他逼得冷笑出聲:“昌王若非要議論,孤就跟你論論,于私,孤是大周的嫡子,父皇唯一的嫡出,身份尊貴,無人能出其右,于公,孤是太子,是父皇欽定下來的繼承人,孤不該繼位嗎”
他面帶威嚴的盯住昌王,“孤難道不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嗎”
“”
“這天下誰敢同孤相爭”太子抽出腰間的長劍,面色猙獰的指向昌王面門,“就是你,孤也照殺不誤”
說罷,太子一劍砍斷了昌王身側的桌岸,隱匿心中多年的怨怒噴涌而出。
他是太子,是大周名副其實的繼承人,三十多年來,不止被自己的父皇控制,還要受到什么都比自己強的昌王壓迫,有哪個太子能比他窩囊
有哪個太子能像他一樣忍辱負重
現在他熬過來了,他熬死了周帝,他就是新皇,這個曾經碾在他腦袋上的昌王,將是他王座下的第一具白骨
不知是被觸到了哪根神經,太子的情緒非常的激動,幾乎是紅著眼睛跟昌王打斗起來,將原本哀嚎聲不斷的養心殿砍得一片狼藉。
其余三位太子嚇得紛紛逃竄。
宋相則是發信號讓禁軍全都朝養心殿來,抓逆黨。
自策劃這夜起,禁軍就成了太子座下的私兵,現在只要拿下昌王,以謀逆罪判處,便能掃去這登基前的最大一塊絆腳石。
禁軍來的速度很快,片刻就包圍了養心殿。
此時太子已經殺紅了眼,追著昌王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厲鬼。
昌王自然不能由著他動手,兩人打的難分難舍,一下竟分不出高低。
禁軍的到來讓太子松了口氣,他趁勢脫離了昌王的攻擊范圍,讓等在外面的弓箭手放箭,竟是要將昌王當場射殺。
宋相雖有些遲疑,不過卻默認了這個決定。
詔書是假的,周帝的死也跟他們有關,若想以絕后患,除掉昌王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