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騖遠”
“子南你如今修身這一步尚未做到,就敢問平天下了”
“想多了會亂了你的學問。”
曾夫子開口道。
“可學宮里,到底有沒有人能做到那一步”
書童仰著頭不依不饒的問道。
“有”
沉吟了片刻后,曾夫子很是認真的點頭道。
“是誰”
書童仰著頭眼中冒著小星星。
“自然是孟夫子他老人家”
“孟夫子”
“哪個孟夫子”
“自然是咱們稷下學宮的前任祭酒孟浩然孟夫子。”
“已經住在后山不問世事許久,你不知道也是常事。”
曾夫子提起同樣是心神馳往的模樣。
“曾夫子,您見過孟夫子嗎”
“有幸見過一面”
曾夫子撫著下頜的長須輕笑道。
牛車依舊是搖搖晃晃的往上黨內部而去,此刻一番交談倒也沖淡了不少自己心中的陰霾。
突兀的一聲凄厲的叫聲劃破寂靜的夜,
月光下,
一個黑影投到地面,
路旁枯木上的丑陋的怪鳥被驚起,
拍打著翅膀往高空飛去余下地上的陰影。
“什么味道”
書童捂住鼻子,
一股的濃郁的腐肉味卻附骨之疽一般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月光清冷如水,
入眼是破爛的齊軍大營,
遍地殘戟,斷劍,斧鉞鉤叉
大營外的尸體已經半截埋在了被雨水浸泡松軟的泥地中,露出的半截身子上清晰可見慘白的肋骨,頭顱上露出兩個空洞吶吶的望著天。
“這便是我齊國的上黨大營”
曾夫子邁步下車借著月光眺望著周遭的場景,靴底踏下,腳下的泥地已經鮮血浸透,暗紅色的泥點被濺起粘在白袍上分外奪目。
目光落到一旁枯木上,斷掉的齊國大纛半截斜斜的插在泥地中,余下的半截旗幟披掛在枯木的枝頭上已經破開數個大洞,周邊還有數十具尸體似乎是在拱衛著那道大纛。
大纛的下方的尸體,尸體外銀白色的戰甲有更多刀槍劍戟劃過的痕跡,目光往上移了移,清晰可見胸口的肋骨已經被踩得凹陷,呈現出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這是齊老將軍的戰甲”
“出征的時候我看見過,陛下親賜”
書童久久不見聲響傳來,
探出頭去望著地上的尸體喃喃的開口道。
曾夫子小心的繞過那具尸體,墊腳抓住旗幟的一角扯下,最后俯身輕輕的蓋在尸體上長嘆了一口氣。
“拿一斤黃紙出來”
曾夫子仰頭不讓眼角的濁淚流出。
“夫子,黃紙。”
在牛車上搗鼓一陣手中提著一沓黃紙,小腦袋探出來看著四周的景象硬是沒敢離開馬車,只是趴在邊上。
“嗯。”
曾夫子點了點頭,走近接過黃紙。
掏出火折子,
黃紙一片片掀開,
在無數的死尸中,一團火光亮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最后一張黃紙被火舌吞噬,
曾夫子這才徐徐起身。
“走吧,去陽谷關。”
“聽回到朝陽郡的兵卒口中所說突圍死的不過數千,余下的二十萬全部坑殺在了陽谷關之外,還有很多人,夫子做不得太多東西,可至少得去祭拜一番。”
話音落下,
曾夫子坐在車廂前,
默默地看著這破舊的上黨大營,
閉上雙眼,心中萬分悲嗆。
“吱呀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