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大殿穹頂上,那個上京城中最高的位置,少年郎正雙手枕在腦后雙腿翹起極為愜意的躺著,底下宮中“知了,知了”蟬鳴聲不絕于耳,微涼的夜風吹來輕拂而過,少年郎瞇著眼,二郎腿翹了起來,腳尖輕晃著,極為悠閑愜意,作為當事人和城中那些草木皆兵的門閥子弟截然不同。
“老爹,金個怎么樣,順了一口氣沒”
少年郎笑問道。
自從上次和自家老爹在這太和殿頂上夜談之后,似乎自己對這個地方多出了那么幾分莫名的喜歡,足夠高,上京城的萬家燈火盡收眼底,足夠清凈,底下是幽靜的皇城沒有人打擾,閑來無事躺在上邊和自家老爹鬧鬧磕也是極好的。
“舒坦,好久沒有這么舒坦過了。”
身旁那個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也是翹著個二郎腿腿大笑道,身旁還擺著一壇子涼州送來的茅柴酒,濃郁的酒香在鼻尖繚繞,便是聞著也是覺著有些辣喉嚨。
“回想起那幫糟老頭子吹鼻子瞪眼氣的身子發顫的模樣”
“老爹這心里就是甚是暢快。”
“他奶奶個腿的,往日一口一個家國大義,一口一個江山社稷,一口一個為國為名,天底下的大義之名,都被這群老鞋幫子占盡了”
“你老子我當年剛去涼州時手底下要養活的人太多了只得頓頓吃糠咽菜,這些不提,逢年過節發晌銀的時候跑去上京要錢要糧各個推諉,硬是從戶部要到了吏部,在到了他姓李的面前才撥下些許。”
“老子鎮守邊關護北境那二十余年間,都沒少受著群老鞋幫子的氣,那些所謂的為國為民,全他娘的是扯犢子,早些年間平野原出了那么些個萬人坑,我尋思著朝堂袞袞諸公也沒人想著管管。”
“他姓李的,當年調老子去涼州,好不容易守下涼州,把那些個蠻子打疼了,那些世家門閥又開始這樣那樣的推諉,要錢沒有,要糧也沒有,媽的感情全是打白條”
“說什么那些門閥眼里有家國大義。”
“全是他娘的扯淡”
“老子是不信”
徐武緊了緊身上的黃袍罵罵咧咧道此刻如同一個尋常農家漢子對著自家兒子講起自己當年有多么多么不容易。
“那也是。”
“家國,家國”
“國是由萬千個家組成的。”
“可在那幫人眼里家國家國,如同這字面上的意思而言家始終是在國前面的,家族利益高于一切包括這個國”
少年郎輕聲喃喃著。
“這話在理兒。”
“當年要不是他姓李的還算有幾分擔當我涼州哪來的銀子養活那么多兵卒若不是那些世家門閥長期吹耳旁風,又何至于此”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
“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
“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那驢日的崔明賢更是滿口君臣之誼,只曉得老子是如何待他們,也不剖開自己心腹看看,里邊是什么顏色有沒有生蛆”
“他娘的死不足惜”
“去他娘的,動不動就以死相逼真當老子不敢殺人怕這黃袍染血,成了昏君說破了天,金個早上不管有多少求死,老子都得成全他”
”還想著青史留名,咱們父子兩把這科舉好好辦下去,往后定讓這蠢蛋,遺臭萬年”
徐武仰頭灌下一大口茅柴酒,
略帶胡茬的嘴邊還掛著幾分淡綠色的酒漬。
趁著酒勁,
徐武倒著肚子里的苦水,
這皇帝哪有想象中那么好當
徐武絮絮叨叨念叨許久,
仰頭時天上已經有一輪明月高掛,
“門閥之禍,千年不絕。”
“這些日子總是念叨著早開科舉消除這門閥之禍。
“可臨了,也不知為何這眼皮總是跳動不止。”
“要知道這天地可不止咱們大乾境內有門閥,周遭十余國內,也是門閥無數,別的不提,單單說那打過交代的魏國,那橫行天下的魏武卒不就是吳家掌控的嘛,在說近一些,被咱們打怕的齊國,內里不也是門閥橫行”
徐武如金酒勁已經散去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