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門前,
“唏,吁,吁”
拉緊韁繩,
馬蹄揚起,
漸漸停歇,
衣甲分明的劉二利落翻身下馬望著這張家并不高的門檻有些感慨,終歸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而今終于到了提親的時候,自己如今雖說沒有當什么官,可按照自家馬叔的意思,這趟募兵過后一個校尉是跑不了,手底下千八百號人也算上是氣派,說是鮮衣怒馬,衣錦還鄉,也不足為過。
初始劉二還覺得如此招搖過市有些不妥,直到聽到馬有糧念叨了一句,“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繡夜行,誰知之者”這才踏踏實實的騎著高頭大馬如迎親。
“二愣哥,討婆娘咯”
“二楞哥,討婆娘咯”
村中那些光著屁股蛋子的小娃娃不知何時圍攏在了張家門前,對周遭那些紅衣黑甲的涼州兵卒沒有絲毫怯意,一口一個二楞哥喊的響亮,往日這個二愣子這個有些玩笑的稱呼放到如今倒是頗有些親切的意味在里邊。
“前邊那個是劉二哥”
“這是找張屠夫算舊賬來了”
提著木籃帶著鐮刀正準備去田里割麥子的莊家漢看著被涼州鐵騎堵的水泄不通的張家,吶吶的開口道。
“算啥舊賬”
“他奶奶的,別擱這瞎嚷嚷。”
老邁的莊稼漢正從家里出來便聽見了兩個年輕漢子的嘀咕聲,冷不丁的一煙桿就打在了說話那人的腦門上。
“嫁女這種事,講究個你情我愿。”
“再說了那張屠夫也不是勢利眼,你沒看平日里他家閨女隔三差五給劉二他娘送吃食去,真當人家張屠夫不知道”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老邁莊稼漢說完后也不顧那兩個年輕后生尷尬的神情,背著煙桿就往張家那邊走去,打算湊個熱鬧。
“楊叔,不今個不下地割麥子去了”
被打的那個年輕后生捂著微微紅腫的額頭,本就是一個村子里的長輩,也不惱怒,反而嬉皮笑臉道。
“割啥麥子”
“沒瞅見這家伙事兒”
老楊頭提著煙桿,指著那門外板車上堆放著的幾個肘子還有不少灰面白糖,按照村子的習俗,尋常百姓家,能背著兩個肘子就已經算得上豪氣,換做更早些的年成半袋子包谷面都能換個婆娘回來,如今這劉二愣子置辦的東西放到村里頭絕對算得上頭一份。
“這是來上門提親的,我估摸著這趟回來也待不了多久,恐怕這成親的事還得早些落下,指不定待會還得喝頓喜酒,下地這事兒先放著,喝完喜酒再說吧。”
“老大,老二,老三,你們仨兒今個兒也別下地了,跟著我一起去瞅瞅,看看待會有沒有要幫忙的地方。”
老楊頭說完后還對著身后吆喝一聲,目光從那紅衣黑甲氣勢不凡的涼州兵卒身上收回,望著身后三個兒子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
“罷了,便成全他們吧”
微不可查的低頭輕嘆了一聲。
“既然是提親,咱們哥倆今個也別下地了。”
“一同去湊個熱鬧”
“那可不。”
“說啥也得給劉二哥捧個人場。”
方才那兩個年輕后生如今一尋思也沒繼續下地,一同往張家走去。
“不過話又說回來,”
“劉二哥如今可真夠氣派的。”
“便是縣太爺去提親想來也沒這排場”
人群中有人望著那外圍齊整的涼州兵卒暗自咂舌道,當目光落到那衣甲分明的劉二身上時眼中更是掩蓋不住的羨慕。
“早些年成總覺著,走投無路才去當兵。”
“如今來看,倒也是一條不錯的路子。”
張家,
細細看去有微弱的燭光亮起,
一姑娘正對著一小塊銅鏡細細梳妝,
“你當真要嫁給這劉二”
一略帶沙啞的嗓音在小柳姑娘耳邊響起,
“爹,您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清楚了嗎”
張柳姑娘回身望去身穿粗布短襟的粗糲漢子正站在門口,面容生得粗獷,體魄更是壯實,露出來的膀子也滿腱子肌,典型的屠夫模樣,難得生下的女兒如此俊俏。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