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榮棠又低聲念叨了一句。
“殿下,”似是知道榮棠要說什么,秦泱開口阻攔道“我們還是”
“滄瀾以北的百姓現在如何了”榮棠打斷秦泱的話,問道。
蘇公度和秦泱都不答話,莫小豆看看這二位,跟榮棠說“繼續過日子”
你不能自己打了敗仗,丟了國土,你就要求老百姓全部自殺殉國吧那心里再難過,日子還不是得過下去她也沒聽說,北原人有屠殺崇寧百姓的事啊。
“是啊,”榮棠道“他們還是得將日子過下去的,今日我父皇走,有百姓跪街痛哭,可街上的店鋪不都還做著生意,走不了的南都人,哪個不是在過自己的日子”
莫小豆皺一下眉,說“殿下,我娘她們今天去賣茶葉蛋,你是同意的啊。”
今天能不能去街上賣雞蛋,這還不是莫小豆問的,莫姑娘壓根也想不到這事,這是莫非大叔特意來問榮棠的,還是跪在屋門外問的。
“我沒說今日做生意不對,”榮棠回了莫小豆一句。
莫小豆就不明白了,說“那殿下你在說什么呢”
榮棠拍一下窗臺,道“做不了崇寧人,做北原人就是。”
榮棠坐在坐椅上,這位就是坐著也是挺直著腰身,明明屋有熏香地龍,高椅厚墊,一室的溫軟幽靜,榮棠卻仍是給人一種凌厲,隨時隨地都可傷人之感。
蘇公度直視著榮棠,毫不退讓。
時間等得有些久,莫小豆忍不住要說話,卻見秦泱沖她搖頭,看一眼坐著不動的榮棠,莫小豆決定自己還是保持沉默吧。
“為君之道當取平衡,善與惡,文與武,”杯中的茶水涼透了,榮棠才看著蘇公度,開口低聲道“這就是我以為的帝王之術。”
蘇公度一言不發地,靜聽榮棠的下言。
“我并非尚武輕文之人,”榮棠說“只是如今我沒有時間,來取這個平衡,讓文武各司其職,先生懂我的意思嗎”
蘇公度點一下頭,表示自己懂。
“我并非是在窮兵黷武,”榮棠又道“我是在保崇寧的江山,先生問我為何如此,不談仁慈之言,我只想給軍中將士一個活路,近而保崇寧人的活路。”
“我需要新兵,需要糧草,需要軍械要,我需要大量的金銀,這些要從哪里來我父皇給不了,宗親權臣同樣給不了,”榮棠說話時神情平淡,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帶著冷意,只是目帶了幾份悲憫,“新兵要從百姓家來,錢糧要指望他們勞作,要從他們上交的稅金中來,要說破家為國,將門如此,百姓家又何嘗不是如此”
“此時若不是北原國內可能發生皇子爭權之事,北原人的兵馬應該已經到了滄瀾江南岸了,”榮棠撇一下嘴角,自嘲道“蘇先生,如今我們還可以坐在暖室里說話,這還是北原人的恩典。”
秦泱低頭看手,捏成拳,又慢慢地松開,今日要不是聽榮棠親口說,他都不知道榮棠對戰事絕望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