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入特級病房的老者就這樣生活在眾多的醫療器械之中,彼此守護著的黃金氏族的孩子們在醫師的建議下守衛在病房之外,即使是三日月宗近也是將自己的本體放在外部才能想現在這樣只是以靈體的身份守護在他的身旁。
而被眾多醫療器械環繞的老者甚至連頭都不能轉動,在醫療器械的滴滴聲中語氣微弱地發出聲音,每當一個詞匯說出口,他的胸腔便如同正在鼓動的破爛風箱一般上下抽動。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堅持同自小便開始陪伴自己的家人道著歉,"抱歉,加州……我這樣稱呼他會不會不高興呢?"
"不會的喲。"站立在他身邊的付喪神應答道,"只要是您,無論如何稱呼清光殿都會高興的。"
"清光……嗎?"老者試圖拉扯出一個笑,"也代我同他道謝吧……這些年……托他照顧了。"
"……是。"
"不要……這副模樣啊,我……全都知道哦,"曾經將幾乎整個日本的權柄握在手中的老者透過那塊將他與世界割裂開的玻璃看向其外,似乎能夠看到那個曾經在半睡半醒中見過好幾次的為自己掖被角的黑發少年。
為什么……不愿意出來見他呢?是不是他讓清光感到不安了呢?
不由得的,心性依舊同少年時一般澄澈的綱吉不由得就這樣想著,似乎是真的在思考是否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無法讓陪伴了自己一生的刀劍在自己面前顯露身形。
"是嗎?"付喪神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從耳邊傳來,像是隔了好遠一般聽不真切。
三日月在說什么呢?
他張口說了些什么,那聲音卻連自己都聽不到,耳邊只剩下嗡嗡的聲響。
一雙手握了上來,已經干癟的只能看到骨節上的皮膚的手被誰握住。
他將視線轉向手的方向,影影綽綽能夠看到有黑色的人影半跪在他身邊。
原來清光是這個樣子的啊。
他想到,雖然已經看不清那個人影,但是已經能夠大致想象出少年模樣的付喪神的形象。
頭發是黑色的話,眼瞳定然是紅色的吧。
手上傳來的力道是那樣溫柔,加州的性格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他想著,想像尚且年輕時那樣伸出手去摸摸自己的刀劍。
但是他已經太老啦,已經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啦。
所以他只能挫敗地放下手——說確切一些,是放棄抬起手——轉而用愧疚的眼神看著他。
對不起啊,不能再摸摸你,不能再幫你保養本體。
但是就連這蘊含在眼中的情感,也因為眼神過于渾濁而無法傳達。
沢田綱吉并未為此感到悲傷。
他已經經歷過太多的類似于這樣的事情,伙伴們逐個離他而去,最后只有刀劍們陪伴在他身邊。
已經習慣了。
就像是曾經約定好的來年一起看煙火,到最后也就逐漸演變成為他一個人傻不拉幾地拿著一把煙花看所有煙火放完人群散盡,等到夜露深重的時候一個人蹲在并盛神社前那塊空地上像個傻子一樣將他們全部點燃。